安德烈(阿列克塞·古斯科夫 Aleksei Guskov 饰)被盛赞为音乐天才,曾经当过俄国最伟大的交响乐团“波修瓦”的著名的乐队指挥。但因拒绝驱逐乐团里的犹太乐手,包括他最好的朋友——沙查(迪米特里·纳扎罗夫 Dmitri Nazarov 饰)而被解雇,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波修瓦”现在的经理为了愚弄和羞辱安德烈,让他留在乐团当清洁工。安德烈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份传真,法国巴黎最大的普莱耶音乐厅邀请“波修瓦”去演出,要求在两周之内给予回复。安德烈突然想到了一个疯狂的计划,他要把以前的那些音乐伙伴重新聚拢起来。被乐团流放之后,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群混杂在莫斯科街头的最普通的人,从出租车司机、搬运工、跳蚤市场的地摊摊主到色情电影的配音演员,做的都是勉强维持生活的底层工作。他们决定顶替真正的“波修瓦”去巴黎,要向一切不公正的待遇展开复仇…
前几天才看到《国家地理》杂志上说“法国一直被当作 ‘浪漫’的代名词,但现在这个角色已经被一些印度洋上的小岛所取代了”,可是就这部影片来看,说到法国大家还是会直接想到louvre,Rodin,红酒,还有音乐,那还是很浪漫啊。而且Théâtre du Châtelet确实是收音效果相当的好,环境又舒服(而且影片中也夸张了吧,其实坐楼上的话也不用穿那么正式啊)。Andreï的悲哀并不只在于他在事业最美好的时候被粗暴地打断了,而且自此失去了亲密的合作伙伴,还在于在这一场浩劫过后,他已经失去能够理解他听懂他的观众了,所谓“俄罗斯的音乐已经不复辉煌”并不单指业者的水平,也指听众的水准——或者更重要的还是听众的水准。我听室内音乐的能力都是被巴黎政府用一场场“不听白不听”的免费音乐会给磨出来的,我看画的能力全是被巴黎博物馆一个又一个“不看白不看”的免费星期天练出来的。我常常羡慕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坐在摇篮里逛Louvre,坐在推车里听贝多芬,并不是为了培养“年轻多金”的“艺术家”好拿出去向国际炫耀“老子如今富了”,而是在养成一双双慧眼和灵耳如何去欣赏去捕捉生命中的美。拥有这些眼和耳的城市,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仍然被称为“艺术之都”。
音乐,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了人类抒发情感的一种手段,在聆听这些伟大的不朽的音乐时,带给人心灵的巨大震撼,是无可比拟的。音乐,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拥有巨大的力量,控制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古典音乐,在这些没有歌词的旋律里,竟能仅仅通过旋律就传达出种种的情感,出自人类之手,却仿佛上帝的声音,给人无限的启发。音乐在任何时代代表的都是一种解放的力量,它可以穿越国界、民族、语言,让人们敢于反抗压迫,借由艺术的力量寻求梦想。但正因为此,音乐往往成为了被打压的对象,而音乐家,作为传播音乐的媒介,在一些特定的历史时期,在一些特定的国家里,遭到了迫害。但是,世界的规律是无法抗衡与逆转的,能够震撼人类心灵的美好的食物,是永远无法被毁灭的,也许作为一个物种,人类可能会毁灭,但是音乐也许并不会随着人类的消失而消失。
记得看过一部叫做《窃听风暴》的电影,影片中的那位特工先生,被窃听器中传来的音乐声与诗歌吸引了,从而拯救了艺术家,可见音乐的力量。如此的例子举不胜举,无论是在电影中,还是现实生活中,音乐永远不仅仅是生活的调剂,它成为了许多人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成为了疗伤的灵药,成为了抗争的武器。我想,柴可夫斯基,甚至是所有的音乐大师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的音乐可以超越时间,成为人类历史中不可磨灭的珍贵财富。有时候,当我聆听这些音乐,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时候,往往会好奇,在这些音乐大师的灵魂中,究竟存在着怎样百转千回的世界,这些旋律,怎样能如此凭空产生,并无时无刻的震颤的我们的心灵。
在影片中,在这部伟大协奏曲的背后,有一个凄婉的故事。这是一个民族的悲伤,是一个国家的悲伤,也是那段历史的悲伤。被庞大无情的国家机器打压,想象在座无虚席的剧场里,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折断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音乐戛然而止,这不速之客,不仅折断了指挥棒,终止了音乐,也折断了所有人灵魂的翅膀。而三十年后,当年的青年已垂垂老矣。为了重温昨日的旧梦,当年的那群少年重又踏上寻梦的道路。从一场闹剧,四处拼凑的民间艺术家,杂乱无章的安排,通过忽悠得来的演奏机会,这场梦,真的只是一场梦吗?这场音乐会,真的能够成功吗?直到音乐声响起,迟到的演奏家,嘈杂的音乐声,一片哗然的观众,仍然让我们觉得,啊,原来这真的是一场闹剧。然而协奏曲的奇妙或许就在于此,除却乐团的绝对领导者指挥,还有首席小提琴带领着所有的演奏者,不由自主的走进这段音乐的梦境中。从长达三十年的梦里重新醒来,把自己的身体,心灵,还有整个灵魂,都交给音乐,沉入到这旋律中去,不止作为演奏者,也作为一名听众,作为一名观众,作为一名历史的经历者与回顾者,沉浸到音乐中,我始终遗憾,自己无法成为一名演奏家。记得有一位朋友在与我一起听音乐会的时候,对我讲:“作为一名观众,是永远也无法真正体会在舞台上的那种感觉的。”想象在音乐结束的那一瞬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对于艺术的追求,沉淀在长久岁月中的不甘以及耻辱,一下子,全部被释放出来,这巨大的力量,让人动容。全场观众起立鼓掌,他们向台上抛上玫瑰花。这或许就是音乐的魅力所在,音乐从来都不是演奏技巧的堆砌,在这些被写在纸上的音符里,饱含着情感,如果没有情感,音乐只会是干巴巴的几个和弦,永远无法称之为音乐。
关于柴可夫斯基,我想已经不必赘述太多了,伟大的音乐巨匠,不世出的天才,同时他的这部协奏曲在刚刚诞生时,屡屡被拒绝,所以,一位艺术家最大的悲哀就是他超越了时代。而超越时代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孤独,不仅不被接受,甚至等待他的是毁谤。世人把注意力从音乐中抽离出来,开始''关心“艺术家的生活,世人竭尽所能去挖掘,音乐被远远地抛弃在一旁,任何伟大的篇章也无法与一条八卦花边新闻相媲美。人们更加关心的是柴可夫斯基的情史,他是一个同性恋,他爱上了自己的外甥,而不去欣赏他的音乐。这是音乐家的悲哀,也是音乐的悲哀,更是世界的悲哀!在这部不朽的作品中,我们听到了如泣如诉,也听到了无比的激昂,音乐家可能正是借由旋律,抒发着在长久的悲伤压抑情绪中,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之后,所得以抒发的剧烈的情感。这或许正是我喜欢这部作品的原因之一,在经历漫长的道路之后,由绝望的边缘重生,又面向希望;这或许正是我眼含热泪的原因,说是自虐心里也罢,在漫长的蛰伏期里,百折不挠,誓死捍卫自己的梦想,当最后成功的那一刻,或许才是最为吸引人的,才是最为释放的,最令人欣慰的。或许音乐的力量,也正因为这些坎坷,这些压迫而更显得无比强大,无比崇高。
影片随着乐声的结束而结束,让我们将目光穿透历史,要看那个留着胡子的音乐家,要看那个身在遥远俄国的伟大音乐家。让我们凝视他,看到他所有的灵感,所有的才华,也看到他所背负的巨大的情感的重担,看到他内心中的梦魇,看到那些挣扎。看到他坎坷的一生,寂寞的死去,同时再让我们回到现实中,再一次细细地聆听他的音乐,或许,就会在这音乐中听到些许的不同,听到我们从未听到的旋律与情感。音乐,最为无比美好的存在,却往往并不诞生于美好之中。除却柴可夫斯基,让我们在内心中默念那些音乐大师的名字,在那些传媒无比落后的时代里,他们孜孜不倦的创作着,挥洒着自己的灵感。同时也让我们向那些不仅为追逐名利的演奏家们致敬,是他们让那些音符有了生命,是他们让音乐充满了生命。同时,或许我们也应该感谢科技的发展,人类社会的进步,这些,才让音乐不只是宫廷人的玩物,音乐被释放出来,在广大的人类世界中生存下来,成为你我mp3里,电脑中所留存的永远的美好记忆。
但同时,在闭上眼睛聆听音乐时,也不要忘记,现场聆听一场音乐会,会远远超过通过媒介聆听音乐,那种力量与情感,通过光线,声音,气氛,动作传递到我们的身体中,浸入到我们的心中。最后,让我们抛弃这无聊甚至有些多余的感想与评论,重回音乐中,因为能够诠释音乐真正力量的,只有音乐本身。灯光渐暗,人声渐渐沉寂,音乐声起,世界在眼前铺陈开来。
Radu Mihaileanu 镜头下的音乐家们个个其貌不扬,常常酒醉不醒,犹太音乐家到巴黎演出时还不忘捎私货赚钱,结果发现俄国鱼子酱早已不是奇货可居的奢侈品,直后悔说: "早知还不如带一堆中国产的手机来巴黎卖呢!" 他们蹩脚的法语错误让人笑破肚子,喝醉酒忘了排练时间,最逗的是乐队的经济人,到巴黎后直奔法共的总部找同志。俄国艺术家的不拘小节,天赋的音乐才能和巴黎人的拿腔拿调,装模做样对比,整个电影充满滑稽,嘲弄但又是善意的幽默。这才是观众喜欢Mihaileanu 的最大原因之一,善意而非刻薄的讽刺讥笑是幽默里最不容易掌握的。Woody Allen 拿别人开心时常先拿自己开涮,省得被误会,而且他的幽默多是读过书,上过学的人,都市人的个人主义的幽默,Mihaileanu 的人物的悲剧,嬉笑哀怒是集体的,大伙一块担着的,和某个时代的悲剧紧密相关,笑完之后不定还有眼泪. Mihaileanu 的电影里常有吉普塞人的影子,《音乐会》也不例外,记叙吉普塞人和犹太人的友谊,共同对音乐的热爱和对集权的藐视。
这使我想到一个犹太朋友的玩笑, 咱们Ashkenazi, 出的是爱因斯坦,托马斯曼,李斯特,塞林格,马克斯,而 Sephardic呢,除了falafel (北非三明治),首饰店,他们有啥?
比如说,《被侮辱与伤害的》。私奔被甩这是多么一傻叉的事啊,可陀翁就能讲的催人泪下令人欲罢不能。
又比如说,阿城的《棋王》,把个痴儿棋青写的神情跃然纸上,一盘棋下的惊天地泣鬼神。
还比如说…………
/*题外话:从人物塑造上而言,我偶像王小波做的其实并不特别突出。除了黄金时代的王二龟头血肿和那只特立独行的猪,并没有特别出彩的“人物”。*/
音乐会这部电影之所以好看,
不是因为那狗血淋漓的剧情主线,而是因为贯穿全剧的这一股子“痴”气与比较高明的叙事手段。
为共产主义而痴的前克格勃乐团经理,为音乐而痴的指挥菲利普夫与母女二合一小提琴手安娜
整部剧的泪点,煽情与唏嘘就是凭借着这充沛的痴子之气成功的感人肺腑令世间万籁俱静唯柴小协独尊。
人物志
《1》指挥菲利普夫
三十年前,大叔在驶向音乐那全然和谐光辉的过程中被克格勃经理粗暴打断。
克格勃在折了指挥棒,押走犹太裔乐手之后
并恶狠狠地对他加了一句,”人民公敌!”
从此,大叔被乐团彻底雪藏身怀绝技无所施展只配在乐团当个清洁工,
无奈之下,他三十年来也只能把无法圆梦的苦涩嚼碎了和泪自咽。唉岂是一个苦字了得。
在巧合之下,他在现任乐团指挥之前看到了巴黎发过来的演出邀请函并私自藏起来企图自组乐团来顶替正牌乐团前往巴黎演出以圆自己三十年前被打断的柴小协之梦。
就是因为这一张演出邀请函,整个喧嚣杂闹滑稽荒唐却催人泪下的故事正式拉开帷幕。
指挥菲利普夫是个很类似与《棋王》中王一生的角色,
他迷音乐,一有音乐,就什么都忘了。
音乐是他的魂,他的信仰,他生的意义,他至高的快乐。
在世俗生活里,他软弱可欺不擅见风使舵苟且钻营。
被现任乐团指挥呼来喝去,他清贫无比身居陋室妻子为他张罗一切。
可为了音乐,他却敢于庇护犹太裔音乐家不遵政府机器的政令以致被乐团雪藏三十年郁郁不得志而不后悔。
Guskov将这位菲利普夫大叔的性格与表情演绎的相当到位,
那文人的柔弱,痴人的坚韧,清洁工的落魄,正式演出的神采奕奕,还有在与安娜交谈时有秘密不能说的内心挣扎等等等等
真是……演的我见犹怜啊。。。
《二》前克格勃乐团经理
这位大叔是个热烈的爱国者与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个人认为俄罗斯民族的性格有两个极端,反差巨大
一端是极度的粗暴野蛮,而另一端是无匹的精美绝伦。
若指挥菲利普夫乐手安娜,柴可夫斯基成功的将俄式文化中最精致绝伦的诗性一面表达出来。
而克格勃乐团经理及酗酒粗俗的乐手们把俄式的粗暴野蛮也表现的颇为到位。
从中断演出驱逐乐手的粗暴,从打电话跟巴黎谈判的蛮横,我们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前苏联国家机器部件的冰冷坚硬。
但他对党,对共产主义信仰的热爱是真挚的,是诚恳的,是纯粹的!
在那一系列为党奔波,为信仰执着的片段中,我忽然觉得此人委实可爱啊。
西方电影一般都倾向于无限的谴责体制,而宽恕个人,为个人解脱。
因为平凡个人所做的恶,很大程度上是被体制化后的产物。
这里也是一样,也许这乐团经理在过去迫害过无数犹太裔乐手但他对工作的认真,但对信仰的坚守与对朋友的负责却是令人感到相当可爱的——尤其是那对信仰的真挚守护。
与乐团所有成员不同,这位前KGB到巴黎的梦想原本与音乐无关——他只想去振兴法共重返政坛
可最后他竟为了演出的顺利进行,放弃了去法共的演讲而选择了把正牌乐队指挥关在地下室防止他去砸场。
并且说出了一句无神论者共产党员不应该说的话:如果神真的存在,请保佑他们顺利演出吧。
如果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共产主义者,这个角色也就止于死硬共粉罢了,可最后的转变让他更多了一分可爱变得更为丰满,人性的光辉始终大于了意识形态的争战。
与菲利普夫(顺带安娜和他妈二合一)一起,他们完成了电影的催泪主题,
音乐,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才是终极和谐。
没有敌对,只有协同努力,一起驶向光辉的完美和谐!
他的角色成功,
不在于坚守痴,而在于,最终放下了痴。
《三》安娜及他妈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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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élanie Laurent这妞真好看!
")
犹太裔音乐家很惨,他妈在西伯利亚雪中拉空气琴的场景令人动容。。。
这妞的表演太强了,太有气场了,文字不足以描述。
那小脾气,那气质,那眼神……
《四》萨沙、犹太父子、吉普赛提琴手
这几个是配角的极品,笑料的源泉。
萨沙是落魄指挥的挚友,大提琴强人。
在天然气暴发户大提琴手傻逼的在安娜面前以他音准一塌糊涂的功力演奏差点把人气的吐血转身就走时
及时的补上了一小段缠绵悱恻温柔忧郁的舒伯特“Arpeggione”奏鸣曲,并且装成乐团中技术最烂的乐手挽救局面
/*题外话,怎么最近电影这么喜欢用巴赫的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啊。
Hangover2中斯坦福小弟拉的是,这里天然气暴发户也是——虽然他是音准极烂发音刺耳版。。。*/
犹太父子小号手也是笑料点
儿子是老爹口中的古典界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哈哈
然后两人在巴黎各种卖鱼子酱中国山寨机音乐会周边产品拿麻袋装钱。。。
导演拿犹太人的经商特性精于赚钱开涮,有点racist, 不过。。的确蛮搞笑的。。。
吉普赛大哥,也就是乐团的第二小提琴手,
拉了几次吉普赛民歌小调,非常好听,这估计就是几百年前的夜店歌吧
其实安娜一开始不是很待见他因为那哥们长的黑乎乎一副吉普赛流浪汉的粗俗模样
但从欢乐吉普赛小调突然转为难度极大的帕格尼尼随想曲时,安娜也被震住了,
果然,学院派不能歧视看轻民间野路子嘛,人家可以以你没见过的指法轻松拿下帕格尼尼!
其实这几个人就是乐团众生的缩影,
也许粗俗无礼财迷不拘小节,但确承载这精致绝伦的缪斯魂灵
最后:
这部电影令人感动的是指挥菲利普夫对于音乐三十年如一日执着的痴
是前克格勃经理放下了对共产主义的痴,为朋友,为音乐而守在地下室门前
是众乐手们在安娜——音乐灵魂的带领下超脱世俗迸发出炫目的能量
用手中的乐器带领观众飞向光辉灿烂无国界无种族无意识形态纷争的终极和谐。
在柴小协中,与缪斯共舞。
很长的题外话:
最后大约12分钟的柴小协缩减版是原柴小协部分第一乐章与部分第三乐章共同组成的,而非全曲,全第一乐章或者全第三乐章。豆瓣上几篇影评都搞错了。
其实柴小协的第二乐章也优美无比,有兴趣的可以去把全曲听一听,
柴小协个人首推David Oistrakh的版本
发音极棒,对老柴的诗意把握极准,虽然不及海飞兹的快强狠,
但觉得比他好听的多。
剧中柴小协为Sarah Nemtanu 罗马尼亚女小提琴家演奏
我觉得算是优雅的来也光辉灿烂诗意盎然了
只是那堆密集的音阶与斯拉夫民歌调冲起来味道略显不够,老柴那种独有的略带神经质闷骚爆发的汹涌诗情未能够拉的畅快淋漓
不过要说到汹涌澎湃略带神经质的煽情诗意,
首推是老柴的一钢,老霍版,里赫特的都不行,
反正当时我是听到最后魂飞九天感觉拽都拽回不来了。
老柴一生都被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搞的很尴尬,
不敢让世人知道但的确又是喜欢男人,
所以几首协奏曲作品都浪漫逼人,闷骚无匹,抓准机会情感就汹涌澎湃的如洪水决堤宣泄出来——钢一,
或是如小协那样,像伊卡洛斯用蜡粘翅膀般奋力的像太阳飞去,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一飞冲天,
突破层云到达光辉灿烂的永恒和谐。
反正我当年听的时候,都觉得老柴那时在日内瓦湖畔是不是都想自杀了,写的那么决绝。。。
很难不这样想,在他们最平淡、甚至卑微的生活下,怎么能隐藏这些巨大的天赋。在每天为了生计争分夺秒,面红耳赤后,居然还能平静地演奏起这些高贵的音乐,难道他们不会想起自己的过去,想起现实的无奈吗?他们或许再也无望登台演奏,向世上真正的爱乐者播撒这些旋律,这其中一定包含了巨大的辛酸和艰难。在他们组成乐团之后,沿着公路步行到机场前往巴黎的那个镜头里,每个人都穿着大衣,拎着乐器盒,就像一支过去的远征军一样,看得让我难过。但这次他们却是向着过去的缺憾,向着一个有可能重现的记忆场景前进……但这一定不只是个历史再现的问题,也不是单纯的怀念和梦想。我感到了一些东西,比如灵魂,比如最纯洁的情感,都是永恒的。哪怕谋生的手段改变了,哪怕时代也变成了一个只有大家所说的“土财主”和黑帮相互火拼的躁动年头。我记得从前在那本《管风琴·看听读》里有一句话。作者说最崇高的艺术,往往和最卑微的生活手艺分不开。我想用在这里正好。
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指挥家的老婆。这真是一个实在又厉害的女人,好像是专门给人做撑场面、拉观众的活儿的。一开始,在指挥家黯淡地回想着三十年前的往事时,我不禁误以为她是毫不理解丈夫的处境的,是又一个衬托生活的无奈和软弱的因素。当时她在装饰花哨的厨房里一直谈论自己,自己的工作、赚到的钱、退休生活。然而当她说:如果你不去巴黎开音乐会就和你离婚时,我忍不住笑了。的确她对艺术一窍不通,还粗暴地像男人一样和人争吵。但她却在关键时刻为丈夫说话,也曾不遗余力地帮助过受迫害的音乐家。至于在最后的音乐会上,真正带动我感情的既不是那个美女小提琴家,也不是指挥本人,而是这个在电视转播前哭的平凡女人。
实话说,最后的音乐会反而让我觉得有点腻味,或许是因为那些在舞台上流的太多的眼泪。在两千人的目光和热情中,一个人难免有点“人来疯”。剧院这种地方,将人的感情都渲染得虚伪、浮华了。我想那位美女小提琴家实在是太年轻了啊,不然不会还对音乐和生活还有着明显的分别。那些几百年以来流浪的吉普赛人,他们不讲技巧,不讲指法,不故作高雅地演奏帕格尼尼,算是给人们关于谦虚和生活的一课。尽管她说:音乐会不是心理治疗,但她最终还是参加了公演,或许是她意识到苦难的实质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如果说一场音乐会真能使人忘记过去的话,这未免显得荒唐,或者说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苦难。我们就构建在自身的过去上,失去历史则失去了自身。我不相信指挥家能从此能对列娅他们感到释然,要不他已经将这种感情传承给了小提琴家、列娅的女儿。但无论如何这种对苦难的记忆是存在的。没有人保证音乐能治愈什么,也不是苦难必然造就伟大平和的音乐,它还很可能毁灭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转折在于她下定决心以后,独自听着指挥家从前录制的马勒第一。她在揣摩他的音乐思路的同时,也探寻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无论如何,这些人是凭借他们纯真和善良渡过巨大的苦难的。三十年前被流放西伯利亚的列娅和伊萨克或许真是神仙眷侣,貌美、有才、而且绝不屈服,最后的命运也令人动容,可是指挥家和他的老婆不也是一对很好的夫妻吗?他们不正是伟大的艺术与平凡的生活相互交融的例子吗?不是一种艺术的脆弱和对生活无所畏惧的态度的庇护的和谐吗?或许世上没有那么多列娅和伊萨克,但一定有许多这样的普通人。又比如那个开救护车的大提琴手,还有那些臃肿的、苍老的吹管乐的女人们。
所以在巴黎,尽管所有的人都有点自私,有些毛病,比如那对爆笑的犹太父子,一到巴黎就开始到处做小买卖,完全不顾排练,但指挥家还是毫无怨言地容忍了这些。这三十年的平凡生活给人留下了烙印,又或者是本性的使然,但都是人们无法避免的,指挥家肯定明白这一点。哪怕正式开场前还是乱七八糟的,但只要音乐一起,那种最纯粹、最深厚的共鸣,还是立刻膨胀、相互吸引、最后一泻千里。而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这些东西超越了时空,没有消亡也没有衰竭,想到这一点就让人不禁心碎。
因此那条以列娅之名留的短信不应该被看做某种核心作用,倒不如说这是集体的最后一块拼图。每一个人最琐碎的故事都值得同样的尊敬,哪怕是那个当年被错误利用的共产党人。我不难理解指挥家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原谅他过去的作为,看到他在巴黎街头找不到方向,简直像个乡下人似的,但一谈起过去,激动地拿出三十年前那个“百分之百投票率”年代的旧东西时,我不禁深深地同情他。好在他最后留下听音乐会。尽管有点阴差阳错,但很感谢运气,没让他看到那个萧条的党会,而让他们的精神和对纯粹的共同追求在舞台上得到了强烈的共鸣和融合。
其实在看这部电影中间,我错误地估计了好几个地方,但这反而让我看完松了一大口气。好在指挥家从来没有陷入任何风流韵事中,那位共产党人也是个非常善良、只是有点顽固的人。或许一部喜剧这种大团圆的结局多少有点放大概率的嫌疑,但至少给人以希望。在平凡甚至是卑微的生活中,这些不为人知的苦难像暗流一样冲击着这些普通的音乐家。但他们仍顽强地追寻着“最后的和弦”,追寻着让他们飞入空中的一瞬间。尽管有时这如同黑暗中的火光一样昙花一现,却不惜许多人付出代价去捕捉它。这些生活的勇气,事实上是许多人从来就不缺乏。
最后想说说写在标题里的那句话。伟大的苦难和平凡的音乐,或者应该是平凡的苦难和伟大的音乐,whatever,这些人对待生活,对待艺术的赤诚之心,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又:我感觉这篇感想真的太难写了,改了无数次。一是因为写评论的技术太差了,二是因为或许在《Le Concert》里所表达的主题之“大”之“纯粹”,语言无力填满其中的空白。尽管细节混乱不堪、争先恐后地想挤出来,但总是深深地表意不足。这种最简单的东西恐怕是无法用罗列的办法来表达。就像卡尔维诺说神话的作用一样,不必加上各种解释,仅仅是重复它的语言就够了。在重复中,它们得以存在并丰富。
他说“哪里有灵魂,哪里就有音乐”
法国观众的哭点很低——这是我喜欢去电影院的另外一个原因。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我都不大好意思在影院里哭——旁边坐的不是同学就是母上,夹杂着啃鸡爪磕爪子偶尔还有lovelove的声音,哭很破坏气氛,要哭宁可一个人躲起来,慢慢地就误以为自己哭点很高。来到法国之后,常常是我一个人,影院里很安静,Gaumont一号厅的音响效果很好,鼻子酸上来的时候听到旁边也有抽泣和抽手纸的声音,就放肆地把脸扭曲了,这才发现其实我哭点蛮低的,而且有点怪,而且跟影院里的其他观众很一致。这部电影让我五官扭曲的点甚至都还没有到男女主角OS的戏码,而且我也不喜欢柴可夫斯基,可以说几乎没怎么听过他的作品(除掉学校音乐课上放的那些),而且听听音乐就掉眼泪也是我不习惯的事情,想当年在包厢里看《蝴蝶夫人》看到飙泪的时候我自觉丢脸得不行,恨不得夺门而出(可惜包厢是从外面反锁死的orz,我之后看到opera提供的“包厢尚有空位,我们可以免费把您的座位调整过去哟”服务我都要考虑再三)。这么说,是不是表示是我这个音痴还有灵魂在?(拍胸口ing)
电影进入主题很快,开头那段幻想与现实虽然cliche但还是剪得很漂亮,我觉得主要是Aleksei Guskov演得好(顺便说这位大叔是我的菜,所以搞不好有偷偷加分),很少有演员演指挥家演到“入神”的,不是表现得太high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当然有些指挥家本身就是走“鸡血”路线的)就是不够投入感受不到那种控制感,G叔从身体姿态到表情都enjoy得恰到好处,所以当镜头一拉开来,发现他不是指挥只是个清洁工人的时候,虽然事先都读到过剧情大纲了,我还是有惊一吓的失落感。我这边还在强压那种仿佛一脚踩空楼梯似的不适,G叔就已经收到巴黎发去的 fax并且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后续问题。于是这电影似乎要朝着“小小的人物有着大大的梦想”这个路线上去了——散落在各行行业身怀音乐绝技的路人们将借助此一机会一展才华,从此以自己的爱好为生(感觉怎么像某选秀活动似的)。但是nonono,虽然那位ex-KGB千里来巴黎找共产党总部的痴心似乎仍然是沿着“每人有一个梦想,不计一切实现它”的金光大道在走,但是自从Anne-Marie出现后,她的身世,她与Andreï Filipov的关系,她和Andreï跟柴可夫斯基的渊缘渐渐浮上来,不仅变成明线,而且变成了主线。
影片在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的时候得到了一切答案。大家来自各行各业没关系,大家来到巴黎的目的各有不同没关系,甚至未经彩排过这也没关系,这首协奏曲的主角是小提琴,只要那把小提琴还会作响,那双拉琴的手还向其中灌注以燃烧着的灵魂,所有的乐器都会跟上节奏找到平衡,一切都会自然趋于harmonie(呃,不知道为啥我不好意思在这里用“和谐”),当然指挥这场演奏的人还是Andreï,但这场演奏的核心却是Anne-Marie,她代替她的妈妈,在30年后完满了这场演奏,完成了 Andreï的梦想,传达了斯拉夫的灵魂。她所演出的不是一个身世暧昧的小提琴手,而是流转不死的音乐精神。尽管她在法国长大,尽管她从来没有拉过柴可夫斯基,但音乐的声音——我现在还不肯定外星人一定能够理解——但至少在人类中间是共通的,不管失散了多久,遗忘了多久,被压抑了多久,只要一个响指,便会苏醒,便会明白。关于女主的身世并没有由男主亲口说破,而是在演奏的中间伴随着旋律以男主OS的方式表现,而女主恍然——应该是说确实——感受到了。音符不但串起了时间,也越过了空间,也许真的能抚摸到灵魂深处。中间穿插那些犹太父子抓住每分每刻做生意,还有其他成员分分秒秒地喝醉,还有经理先生时时刻刻不忘共产主义大业,不仅是笑料,也是说明当乐声响起的那一刻,音符harmonie的不仅是各样不同的乐器,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灵魂——“这是真正的共产主义”Andreï大叔如是说。
当然这些乐器也如灵魂一样,其中必然也有不和谐因素,这个形象很不光彩地由某爆发户承担了,影片大大咧咧几度三番地讽刺这个自以为提琴拉得很好还很爱拿出来现的土财主“买足球队”不会是在影射某某某吧。其实那段在枪林弹雨下,ex-KGB先生追在暴发户的屁股后面爬一边还拉赞助的场景还是蛮可爱的。那么在C的要求下,我作为前暴发户(请注意这个“前”字)的女儿,向各位暴发户喊话——那么有闲钱的话,请多投资文化产业,哪怕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显得自己有点层次也好啊!
这张的OST自然很收得过。除了柴可夫斯基外,在前面表现俄罗斯的民间音乐高手时常常也使用斯拉夫民歌,都跟画面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最后一段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时长15分钟,能够让影片不至于陷于冷场,甚至让观众比看一场现场音乐会还有感触,之前的气势营造,和通过中间的闪回解开所有谜底的节奏都把握得非常好。这一段融合了演奏者的情绪起伏,观众的反应,过去的回忆,从黑白到彩色,从远景到特写,从疑惑不解到豁然开朗,从无动于衷到泪流满面,除了讲述过去的故事之外并不多着一言,各方的关系和情感堆积了一整部电影全都在此解开释放,配合音乐的旋律,剪辑得格外流畅漂亮。唯一说有点不满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还要安排chatelet经理跟伊助手kiss作为笑点有点太超过了而且不合时宜,有点破坏整体感觉(老娘我当时正哭得欢呢,突然来这么一幕就非常不爽)。
前几天才看到《国家地理》杂志上说“法国一直被当作 ‘浪漫’的代名词,但现在这个角色已经被一些印度洋上的小岛所取代了”,可是就这部影片来看,说到法国大家还是会直接想到louvre,Rodin,红酒,还有音乐,那还是很浪漫啊。而且Théâtre du Châtelet确实是收音效果相当的好,环境又舒服(而且影片中也夸张了吧,其实坐楼上的话也不用穿那么正式啊)。Andreï的悲哀并不只在于他在事业最美好的时候被粗暴地打断了,而且自此失去了亲密的合作伙伴,还在于在这一场浩劫过后,他已经失去能够理解他听懂他的观众了,所谓“俄罗斯的音乐已经不复辉煌”并不单指业者的水平,也指听众的水准——或者更重要的还是听众的水准。我听室内音乐的能力都是被巴黎政府用一场场“不听白不听”的免费音乐会给磨出来的,我看画的能力全是被巴黎博物馆一个又一个“不看白不看”的免费星期天练出来的。我常常羡慕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坐在摇篮里逛Louvre,坐在推车里听贝多芬,并不是为了培养“年轻多金”的“艺术家”好拿出去向国际炫耀“老子如今富了”,而是在养成一双双慧眼和灵耳如何去欣赏去捕捉生命中的美。拥有这些眼和耳的城市,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仍然被称为“艺术之都”。
于是我们结束本文开头的故事。那个说有灵魂的地方就有音乐的人,那个在我惯例收到精装书作为礼物的生日第一个送我CD(我还记得是一套Paul Mauriat)并且告诉我说“这里面有书里没有的东西”的人,在我选择出逃后不久也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他说要到别的地方去找生命的意义。
PS: 关于这部电影里似乎每个俄国人都听得懂法语这个情节算不算bug,你要放到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的小说时代背景下就不算是bug(当时在俄国上流社会法语 ms才是通用语言),但放在现时代的话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