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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的竖琴1956  缅甸竖琴 / The Burmese Harp / Biruma no tateg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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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三国连太郎西村晃内藤武敏中村荣二楠英二郎安井昌二

类型:剧情音乐战争导演:市川昆 状态:HD 年份:1956 地区:日本 语言:日语 豆瓣ID:1303090热度:0 ℃ 时间:2023-02-17 10:15:01

简介:详情  1945年7月,东南亚的战事接近尾声,一队日本士兵行进在撤往泰国的途中。上等兵水岛(安井昌二 饰)在音乐学院出身的队长指挥下,用自学来的竖琴鼓舞士气,抚慰战士忧伤的思绪,后更以音乐为媒介,同接受他们投降的英国士兵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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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7月,东南亚的战事接近尾声,一队日本士兵行进在撤往泰国的途中。上等兵水岛(安井昌二 饰)在音乐学院出身的队长指挥下,用自学来的竖琴鼓舞士气,抚慰战士忧伤的思绪,后更以音乐为媒介,同接受他们投降的英国士兵达成了心灵上的沟通。水岛接到任务,去劝降一队负隅顽抗的日 本士兵,然而那些战士拒绝接受天皇的命令,最终全部战死,侥幸存活的水岛被一名缅甸老僧所救,他偷走了对方的僧衣,在前往战俘营的路上掩埋日军尸体,到达战俘营的水岛目睹英国人为战友举行的葬礼,若有所悟,于是赶回来路,去埋葬那些因为自己畏惧而弃之不顾的同胞遗骸。水岛的战友们相方设法打探他的下落,最后被水岛告知,自己还有没完成的责任…  本片获1956年《电影旬报》年度十佳第五位、威尼斯电影节圣乔治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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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松



    缅甸竖琴


    赵松



    在二战接近尾声的时候,盟军在东南亚的反攻使日军全线崩溃,其中一小股日本兵退入了缅甸境内。整个败逃的过程都是在有序状态下进行的,没有那种狼狈慌乱的迹象,为了鼓舞士气,那位音乐学院出身的队长还带领大家唱歌,而且,在这只队伍里,还有一位对音乐颇有天赋的士兵水岛,他能用缅甸竖琴弹奏国内外美妙的乐曲。当然在这个朴实、聪明的水岛手中,竖琴的功能还不只这些,还可以用来在探路时发信号。直到他们顺利地进入那个缅甸村落里,这部战争题材的影片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与战争相近的东西,没有残酷、恐惧和血腥的气息,也没有那种通常意义上的战败者的痛苦与迷茫,而这群日本兵也没有我们通常印象中所谓武士道精神之类的表现,相反,看上去更像一群健康乐观的普通日本农民,怀着生存下去安全回家的希望漫无目的地在缅甸的丛林里艰难行进。当他们在那个村落里跟当地人和谐相处的时候,英军包围了上来,这一次,音乐的作用令人难以置信地达到了极致--在那首熟悉的英国民谣歌声里,敌对双方没有交火,而是先后唱和起来,最后人们放下了武器……原来战争在三天前就已经结束了,在这里,投降者没有什么沮丧和痛苦,胜利者也没有什么欢呼雀跃,大家平和地走到了一起,分享战争结束之后的那份难得的宁静和松弛。

    看到这里的时候,尽管那些朴素而有趣的场景非常有效地保持了观者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但仍会让人不由得产生疑虑,它究竟要讲的是什么呢?就这么下去了?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转折开始了:英军包围了另外一小股日军,水岛受命去劝降,但在英军长官所给的三十分钟里,他尽了一切努力也没能达到目的,英军发起了攻击,这股秉承了武士道精神的日军全体阵亡,没能及时离开的水岛也受了重伤。所幸一个僧人救了他的命。恢复过来之后,水岛偷了僧人的衣服,剃掉了自己的头发,冒充僧人往木东方向走去,要到那里的战俘营跟自己的战友汇合。这一路上,他就像个苦行僧一样赤足行进,受了很多的苦,同时也因为这个僧人的身份,受到了普通民众的无私帮助和摩拜,但是真正震动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途中遇到的那些曝尸荒野的日本军人。就这样,他几经周折地到达了木东,看到了战俘营中的战友们,但在偶然看到英军医院的神父跟医护人员为死去的日本士兵唱着安魂曲下葬的场景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去把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日军尸体都安葬好,让他们安息。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大河滩上安葬死者的那个场景,在挖坑的过程中水岛挖到了一颗罕见的缅甸红宝石,受他的感召而来帮助他埋葬死者的一个缅甸人说这颗红宝石可能就是死者的灵魂吧。然后他就带着这颗有着灵魂意味的缅甸红宝石重新去木东,并把它放在骨灰盒里,以日本传统的方式包裹上白布,在一次英军牺牲士兵的安葬仪式上悄然把它存在骨灰存放处。一直不知道他生死的战友们始终都在盼望他回来,然后一起回到祖国,在废墟上重建家园。最后他们马上要被遣送回国的时候,水岛带着那只会说“水岛,跟我们一起回国吧”的鹦鹉,在战俘营外用缅甸竖琴弹奏了一曲,与战友们作最后的道别,然后自己又一次踏上了那条安顿死者灵魂的道路……。这部黑白电影是日本导演市川昆的作品。以前对这位了不起的导演一无所知。他跟黑泽明基本上算是同时代的人,有资料称他与黑泽明、木下惠介、小林正树并称“日本影坛四骑士”。今年的2月13日市川昆以九十二岁的高龄在东京去逝,生前留下的电影作品多达七十五部。这部《缅甸竖琴》是他的成名作,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一个特别奖。

    表面上看这部电影的主题似乎是音乐,在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里,音乐的力量甚至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同时也在结构上发挥着至关重要的支撑作用。但细一考量,就会发现,在音乐的线索两边,却是生与死的主题。所以这部影片从一开始就把战争本身的诸多特征都省略了,或者说隐蔽了,在一个更为广阔的层面上来审视具有毁灭力量的战争中的人,一方面是经历了战争幸存下来的那些普通士兵对返乡重新开始生活的渴望,一方面是水岛决定留下来去安顿那些战死者的灵魂的执著信念。面向新生的强烈渴望与安顿死者的执著构成了表面上方向相反,实质上又是注定会在心灵层面完全融合的力量。普通人在战争中变成了野兽、机器,战争结束了,他们需要重新恢复为能够开启新生活的普通人。因而这部影片始终都在透露着那种质朴的普通人所特有的日常乐观精神,他们在失败中并没有精神崩溃,而是努力活下来,努力回到日常状态里,期待着回国重建家园。战争可以把一切变成废墟,但唯一不能毁灭的,或许就是人的灵魂,而需要安顿的,也就是向死而生的人的灵魂,尤其是死者的灵魂。只有把死者的灵魂安顿好了之后,废墟之上才有可能重新生发出一个新的世界,让活下来的人们安心去开启新的生活。

    留下来以僧人的身份继续去安顿死者灵魂的水岛,尽管在思想上可能还没有达到那种大彻大悟的地步,但在精神上其实还是真的符合僧人的角色,那就是一个佛教意义上的亡灵超度者。这与缅甸这个佛国背景,以及跟日本的佛教传统,确实是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最初作为士兵的水岛或许并不是个佛教徒,但最后他开始这项安顿死者灵魂的事业之时,却又比一般意义上的佛教徒显得更为纯粹和虔诚,通过这样一个过程,他以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开始了对自己、对环境、对时代和命运的超越,在那个已然临近大慈悲境界的心怀里,已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包容的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至情者,这一点从他留给战友们的那封信的内容就可以知道。正是这种极深的对人的情感,以及相应的责任感,使得他拥有了非同寻常的悲悯情怀和坚定的信念,而他的信念与行为本身,也就具有了感人至深的、启悟性的博大力量。生存与死亡,在他这里实现了融合,而他就像一个明亮的点,在生死交融处发出光来。

    市川昆的镜头语言非常的朴素自然,而且在剪辑方面简练平和、毫不拖沓。尤其是在那些大的场景表现方面,特别能看出其眼光的独特,比如开篇部分的那个从空中俯视山野的场面,只是辅以战争的音效,而并没有具体的战争场景,这就既有某种象征意味--使得大地山野如同一张巨大的有些扭曲模糊的面孔,又让人觉得这确实是自然本身的一个景观现实,并没有介入明显的人为增加上去修饰的东西,战争的事实确实使得这个巨大的背景发了生很多变化,但又并不会持续保存下来,这个背景似乎转眼间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并在这个恢复的过程中淹没了此间发生的那些诸多事件的痕迹,给人以空荡而又混沌的原初感觉,一切又都回到了零起点上。再比如水岛在山上发现山谷里有很多日军腐败的尸体正被鹰群反复侵食的场景,那种远景视角下微小的尸体像肢解的玩偶似的堆陈在那里,与高空中纷纷飞旋的老鹰构成了悲凉的对应,死亡的现场理应是惨不忍睹的,但这里市川昆并没有强调这一点,而是更多地强调了已然变成物质的人体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又令人怜悯的那一面,在此刻人的尸体跟其它物种的尸体固然是全无差别的,但是这里面又确实蕴含着巨大的不安与沉痛,在人的眼中,即便是已然变为物质的人也还是需要有所安顿的,否则的话死去的人的灵魂就可能受到拖累而找不到托寄之处。还有就是水岛在大河边安葬死者的场面,那条平静灰亮的河流仿佛就是生与死的边界,他在这里倾尽全力去安葬死去的人们,为的就是让彼岸的仍旧活着的人们能够安心,同时也让此岸的所有死者得以安魂,而更进一步讲,无论生者还是死者,都是时间之流中的不同的组成部分,灵魂安顿好了之后,这条漫无尽头的时间之流才能更为博大深厚地流向远方……在这个场面里市川昆所采取的多是广角视界,整个画面始终都在那种溟茫寂寥悠远的气氛里呈现,而当那颗缅甸红宝石的特定镜头出现的时候,尽管它并没有什么夺目的异彩,却让此前的那些深沉浑茫的画面所隐含的力量都汇聚到这个亮点上,爆发出瞬间就能刻骨铭心的效果。此外还有一些小场景也拍得很精彩,像在那个小村落里一群日本兵为了麻痹英军而载歌载舞把那车弹药弄到安全地带的场景,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日本民间节日里的某些祭祀欢庆的场面,而后来在缅甸的寺庙间英军举行安葬牺牲者的仪式上,那种仿佛仙境般的镜头与音效的结合处理也很见功夫。通过各种各样的场景的流动与变化,你会发现,其实在市川昆的眼中,到头来人就是普通意义上的人,既便是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也并没有显得更高大或更渺小,在天地之间,他们显得如此脆弱,同时也有其特有的坚强,他们的生命是如此的短促,同时他们对生死的参悟以及对灵魂的关注,又使得他们的生命过程哪怕是非常短促的似乎也还是有着很多新生的可能。

                                                                                    2008年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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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obrist
    本片真是托物言志的典范,里面很多无声的情节,通过物来传达思想和感情,做得环环相扣,自然精致。

    本片思想性也是不错的,最后水岛的信回答了他想留在缅甸的原因,大家一定都很理解了,此处就不赘言了。

    但我觉得,水岛的信,没能回答一个问题:为何他总是躲避队友?为何他哪怕面对队友,也是无声的站立,不说一句话?为什么他总是与队友保持着距离?

    我想,仅从他对死去的日本兵的伤感、对战争的反思、对佛教的信仰、对自己留在缅甸掩埋日军尸体的决心,这些他所阐述的原因看来,并不能解释他为何不与队友说话,为何保持与队友的距离这个现象。

    我窃以为,其实水岛在经历了劝降失败、看到日军仅仅为了尊严而不顾生命的抵抗、看到沿路到处是战死的日军尸体,他已经开始认识到这悲剧的根源之一:集体狂热。

    所以,水岛开始觉醒,他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有自我意识和自己的思想,要为自己的理想去生活,而不是在群体无意识中迷失。这就是他为什么要保持与队友的距离的原因了:在他看来,队友们在战俘营里,整齐划一的劳动,每天想着回日本,他们还是代表着大多数,集体的意志,如果他回到他们当中,他就很可能再次被淹没在一群人中。所以,他下意识的站在队友远处,默默的看着他们,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思想的距离。

    这就是我对本片思想上的一些补充,没什么深度,欢迎大家评判!

    p.s. 我实在不想把日本兵的同伴称为“战友”,就用电影里的翻译“队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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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驴

    本片改编自一部儿童小说,作者并未去过缅甸,原本想将写在中国,但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乐器做为联结,故在了缅甸。1940年代日军据占东南亚四年之久,在1945因战事太长补给不足日军层层溃退死伤遍野。本片便是一日军小分队在缅甸撤离的故事。

    电影用音乐串起了整部故事线:男主和他的头儿均酷爱音乐并深谙对方情感,他们用歌唱表达远征对家乡的思念, 男主亦因学识缅甸的竖琴音乐与当地村民相识相惜,男主亦因英军对战士的葬诗乐魂动顿悟生死;战争是一场永远让平民无觉参与并深受其害的活动,入伍的日本音乐学生不知,心只有佛和农作的缅甸山民不知,送生的英国唱诗人不知,不知任何理由将不同地的人汇集一地互相残杀,而在这一部电影中,因为佛,因为音乐,因为鸟儿,才有了共通的情感。

    何等优秀的一部以物喻情的电影。

    “我不能丢下躺在缅甸山丘和河流的同胞们……为什么世界要遭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会是不可言状的痛苦?——”如果是缅甸的电影,我会打满分,只是它是日本的电影,它什么都不算。他们在战后10年以后拍出的电影,读得出的只有对自己的伤害。

    在大情感上,最优秀的反战电影还是《西线无战事》——“是德国的山在生法国平原的气?”

    从小情感而言,如是我,亦会如男主一样的选择,留下来陪伴我的国民,我的战友,陪伴他们孤独零散的躯体;时时颂起灵音,让他们的灵魂以为有依。

    今村昌平,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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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水

    日本小兵的自我救赎,温文尔雅,文艺气息极浓。片子拍的很好看,很值得一看,不给5※因为在那场战争里,日本兵干的事儿不是什么自我救赎一下就完了nn开篇就有《送别》的日版《旅愁》,由J.P.奥德威(Jone Pond Ordway)美国人(1824-1880)作曲,原曲的名字是《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梦见家和母亲)。nn1907年,日本者名教育家,音乐家犬童球溪为它填写了新词《旅愁》;nn更け行く秋の夜 旅の空の わびしき思いに ひとりなやむn恋しやふるさと なつかし父母 夢路にたどるは 故郷(さと)の家路n更け行く秋の夜 旅の空の わびしき思いに ひとりなやむnn窓うつ嵐に 夢もやぶれ 遥けき彼方に こころ迷うn恋しやふるさと なつかし父母(ちちはは) 思いに浮かぶは 杜(もり)のこずえn窓うつ嵐に 夢もやぶれ 遥けき彼方に 心まようnn在1915年的时候,李叔同又创作了《送别》, 对原曲做了小的修改,又配上了新的歌词。nn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n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nn经《早春二月》和《城南旧事》《让子弹飞》普及,天朝尽人皆知此曲,人皆会唱。nn视频在此:nhttp://v.youku.com/v_show/id_XMjQ3Mzk5NjI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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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娃娃鱼

    优秀影片所散发出的感染力、带来的震撼,直指人心。本片最成功之处,是还原了战争中,士兵作为个体的“人”的存在。

    数年前看过的影片,机缘巧合之下又重新拾起来,并有幸读到了剧本。

    只能说,优秀影片所散发出的感染力、带来的震撼,直指人心。市川昆实在厉害,在二战结束10年之后就能交出这样的作品。

    当然,我们需要思考,为什么一部由侵略国拍摄的、反思战争的影片会有这般的力度?

    本片最成功之处,是还原了战争中,士兵作为个体的“人”的存在。当士兵只是战争的机器、圣战的工具,“人”的属性在反复的宣教下被剥夺,在“非人”的状态下,只需要一往无前地作战、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随时为了国家献出生命即可,并不需要拥有个人的情感、可思想的头脑。可一旦回归到“人”的层面,便不可避免地会被音乐所打动、对家乡亲人表现出强烈地思念,并对生命的消逝感到深深的痛苦,会不由自主去考虑: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陷入当下的境地?自己作为一个人,活着或者死去,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作出这些思考,并不需要太高深的知识或者教育,上等兵水岛在与缅甸老僧的接触中、在目睹了无数同袍的尸骸,并且看到英国护士为死去的日本兵唱赞美诗后,自然就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水岛内心剧烈的痛苦通过影片的配乐、镜头和画面,从银幕中扑面而来,进而传达和影响到作为观看者的受众。能够接受到这样的情感,正因为此时同作为“人”,观众与主人主拥有共通的人性。而源于人类灵魂深处的伤痛和悲哀,并不分时代和国界。

    不得不说,这正是出色的文艺作品带来的力量。也恰恰是国内一些影片所缺乏的。毕竟艺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只有高低,没有对错。一部拙劣的抗日作品,并不会因为其立场的正确,就获得额外的加分。

    行走在缅甸红色土地上的水岛和他肩膀上的鹦鹉,这个奇异搭配很有感染力。

    缅甸农夫向扮成僧侣的水岛膜拜。或许导演想表达,在缅甸人心目中,佛高于一切,一个人放下屠刀,就是成佛了。

    《缅甸的竖琴》当年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提名,表明日本电影人对战争的反思在当时能够被国际社会认可。虽然它并没有达到很多中国人所要求的那样——提供对侵略的忏悔。

    但是市川昆的确反思了战争。他用人类本性中的纯真、情谊甚至悲伤、痛苦,加上佛性的慈悲与光辉,来对抗“非人”的战争。

    相对于欧美反战影片中经常出现的、理性色彩浓郁的人道主义观念(美国士兵有时会因为激烈的价值观冲突而陷入严重的精神危机,参见老美拍的众多越战影片),生活在东亚的人们更熟悉的是佛相的庄严、对土地的敬畏和对家乡的眷恋,这是东亚文化土壤中与生俱来的柔软情感和最熟悉的生活日常。很显然市川昆抓住了这一点。

    东亚的四时风物惯于孕育出恭顺而服从的人民,个体的存在在宏大的家国叙事面前往往显得微不足道,当皇帝万岁、国家至上的观念深入人心,个人与之相对抗的一切努力都像是螳臂挡车。这就是水岛在劝降三角山残部时所面临的困境。一方面,作为人,士兵们在得知国家已经战败后,内心萌发了求生的欲望,但另一方面,身为皇帝的臣民,谁也不愿意背负“有负于国家”这样沉重的罪名。

    “我不想毫无意义地丢掉性命。”“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又能怎样?要活下去,要忍耐,要劳动。今后为了国家…………”水岛的反驳仍然以国家利益作为背书,不敢把个人的生死拿出来讨论。就算这样,他的劝解依然在一片“为国捐躯”、“绝不苟且偷生”的豪言壮语中变得十分无力。

    这是水岛痛苦的起源。他亲眼目睹了拒降的小队全员战死。并没有什么殊死的抵抗和英勇的效忠,只是在英军的大炮下瞬间灰飞烟灭,毫无招架之力。强大的国家体系对于个人生命的碾压彻底而无情。

    日本人喜欢用一个汉语词汇:“玉碎”。在奔赴姆东的路上,一次次面对已经化为骷髅的无定河边骨,水岛不得不开始思考:如玉一般的生命已经碎了一地,但是,意义何在?杀死他们的,究竟是具体可见的英国人的枪炮,还是抽象不可见的“爱国”号召?由国家主义提供的关于武士、圣战、勋章、献身的讴歌,在残酷的死亡面前,完全不足以平衡水岛内心的苦痛,也无法安抚他饱受折磨的灵魂。

    这样的困境在他目睹战地医院的英国护士为无名日本兵高唱赞美诗之后,得到了突破。如果说水岛之前是假扮僧侣,骗取吃喝供奉,那么现在,他在心灵上完成了对佛的皈依,在宗教的神性中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用超越国界、民族的、更为宏大广博的宗教光辉,来比对披着高尚外衣,却饱含残忍冷漠的国家话语,是市川昆找到的反战武器。井上小队与水岛在卧佛内外合唱起《荒城之月》的一幕,不由让人感到,这份思乡之情、战友之谊是从佛的内心中发出的召唤,瞬间让国家、皇帝构建起神坛变得渺小,继而坍塌。

    三国连太郎从影前曾经在武汉服役。如果说颜值是一种力量,那么他的外表已然割裂了人们通常印象中“丑陋的日本兵”形象,这几乎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美化。

    影片中的井上小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些热切盼望回家的游子,仿佛快速褪去了曾经作为士兵的一面。

    《缅甸的竖琴》改编自作家竹山道雄在战后第二年创作的同名儿童文学。原作者本人从未到过缅甸,故事的地点原来设想放在中国内地的某个农村,可惜因为找不到中日两国共通的歌曲,才改成了印支腹地的缅甸。由此,我们不能指望找到与片中故事相对应的史实,影片对于缅甸人民的描绘,也停留在落后却纯朴、善良又未开化的殖民地想像。

    不可否认,这个架空的故事充满了美化和粉饰,片中的缅甸人对于这场莫名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战争基本无感,仿佛日本兵只是到此一游。另一方面,井上小队对英国军队也是异常俯首帖耳,丝毫没有抗争,也没有任何仇恨,对自身在战俘营里的待遇满怀感激,更因为英国人无限的博爱精神而对死亡有了新的感悟。不由得让人怀疑这种和谐美好的相处,其实是脱离现实的一厢情愿。

    但是,本片胜在情感的真实。一个普通士兵对于生命意义、个体责任、自我救赎的探寻和纠结,一个作为人的灵魂的苏醒,并由此而产生的挣扎和感受到的痛苦,借助音乐和宗教的这两个途径产生了动人的力量,引发观众情感上巨大的共鸣。

    这是艺术的胜利。

    另一个可以与之比肩的典型例子是高畑勋的《萤火虫之墓》。

    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由战争发起者、非正义一方带来的影视作品可以达到这样的表达效果?答案恐怕在于市川、高畑这些日本电影人在艺术中找到了作为个体的、“人”的存在。这同时也再次提醒我们:文艺作品不是政治口号,只提供声嘶力竭的控诉和一望而知的对错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充分地、对于人的尊重和刻画,仅仅只有加害人、受害人这样表面而抽象的概念,那么一切表达都将流于扁平、苍白、空洞甚至是可笑。

    其实华语电影中并不缺乏优质的抗战影片,刚刚重映的张艺谋的《红高粱》即是其中之一。籍由莫言的文本所提供的蓬勃的生命力是如此灿烂而耀眼,让影片散发出夺目的光辉,成为华语电影中的一颗明珠。但可惜,这种力量在老谋子此后的作品中再未重现。

    战争带来的灾难能够毁灭人的一切,包括肉体以及心灵,这一点对于战争的双方、平民抑或士兵同样如是。历史固然由胜者所写,可事实上,战争之中不可能有真正的赢家。但通常,胜利带来狂热让获胜的一方不容易感受到其残酷。所以,战败这件事,是不是迫使或促使日本人(包括电影人)充分认清了这个事实,还值得讨论。但至少,回归到“人”,然后书写并且提供关于战争的痛苦记忆,无论是来自哪一方,都有其意义。

    伤重的水岛被缅甸僧人所救。躺在佛的脚下,暗喻佛不光拯救了他的性命,更拯救他的灵魂。

    这种竖琴据考证是源于一种古老的中国乐器。本片中,音乐和宗教成为水岛完成自我救赎的两大重要途径。

    于2018.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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