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永濑正敏松隆子吉冈秀隆小泽征悦田畑智子倍赏千惠子田中邦卫绫田俊树神户浩光本幸子高岛礼子前田淳赤冢真人小市慢太郎北山雅康松田洋治松野太纪近藤公园香川耕二笹野高史田中泯小林稔侍绪形拳
类型:剧情爱情导演:山田洋次 状态:正片 年份:2004 地区:日本 语言:日语 豆瓣ID:1309005热度:1 ℃ 时间:2025-01-05 13:2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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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洋次老先生无心插柳,凭借《黄昏清兵卫》复兴了日本时代剧。随后他便将藤泽周平另一部小说《隐剑鬼爪》搬上大银幕,以期延续时代剧的热潮。
这两部作品宛如一对孪生兄弟,彼此共性颇多。故事都以明治维新前夕为背景,展现了一位下级武士的仁义与情爱,困苦与流离。他们无法代表整个时代的上层结构,却以武士这个特殊身份连接上下,成为了底层人民的代言人。作者和导演通过对两“兄弟”的刻画再现了动乱年代里渺小个体的无奈与曲折,以及社会动荡前夕的躁动不安。
诸多共性造就《隐剑鬼爪》的似曾相识,甚至台词情节的类似不得不使人对山田洋次产生怀疑。莫非这只是他偷奸耍滑的复制品?莫非这是他拍了众多《寅次郎的故事》后的惯性?莫非《黄昏清兵卫》不过是时代剧复苏的幻象而《隐剑》才是它背后的真实?这些疑问,只有在影片全部看完之后才会有所明了。
两部影片的主角设定颇为相似,同为下级武士,同样穷困潦倒,同样身怀绝技,同样爱慕着一个女孩,同样不敢表白,同样受命诛讨……这一个个相似点将清兵卫和宗藏紧密联系起来,不容分割,但是两人又不尽相同。随同为下级武士,但宗藏家早年阔绰,只因父亲剖腹谢罪才每况愈下。尽管如此,宗藏刚强的性格却并未削减,至多有点郁郁不得志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慨叹。反观清兵卫,逆来顺受,隐忍退让,小心翼翼,与世无争,哪怕最后的诛讨都带着股子懦弱和不情愿。可以说出身和性格恰恰是两人最大的不同点,这也因此将二人分别导向不同结局。清兵卫三年后死于天皇军(维新一派)的炮火之下,而宗藏则愤而手刃家老,与幕府决裂。两人虽然生活轨迹相似,最终却绝然对立。何以使然,不得而知。
较之《隐剑鬼爪》,《黄昏清兵卫》显出了几分浪漫。导演透过世间困苦忠实记录了清兵卫潦倒的一生,并给予深深的同情。只在影片最后才将镜头从短暂幸福后的永别上移开,借小女儿的笑脸誊写出一个无名武士的幸福。宗藏则从“诛讨”的路口上与清兵卫分手,向一条现实残酷的道路进发,前途未卜。《隐剑鬼爪》形同《黄昏清兵卫》的第二个结局,通过完全相反的结尾最终表明的却是二人的殊途同归。也许几年后,他们死在了同一个战场,而各自所坚持的东西也从此失去了意义。
幸福在飘摇动荡间变得无比奢侈。
山田洋次1931年生於日本大阪,在东京大学主修法律,毕业后考入松竹担任助导,后晋升为编剧;1961年执导了首部电影《二楼的陌生人》,至今已自编自导了77出电影,经典作多不胜数,其中以逾四十八集的《寅次郎的故事》系列最具代表性。《寅次郎的故事》系列由已故巨星渥美清演绎“寅次郎”的放浪人生,由1971年起,每出新作均成为日本的指定贺岁片及暑期片,维持了三十多年,乃日本最脍炙人口的电影系列,并见证了日本在经济高速成长的三十年间,城乡、家庭关系、价值观等变化。
这个差不多拍了一辈子市井喜剧,素有“喜剧山田”之称的导演在2002年以71岁高龄转型拍日本武士电影,着实让人颇感意外。但山田洋次的武士电影是不同于以往日本武士片的,这样的导演,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早已褪去了轻慢和浮躁,山田洋次以厚重的质感剥离了形式上的武士道精神,努力还原着幕府末期下级武士的情感与生活。在山田的武士电影里,主角们都不是叱咤风云的枭雄,没有变革时代的能力,甚至于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掌握,在时代变幻、纷争四起的年代里可有可无的活着。但这样卑微的人也有着他们的情感,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而在山田先生看来这样的原则或者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用山田先生自己的话说便是,“武士心中有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对他们来说,穷困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不管怎么贫困,都要清洁地生活着。”
《黄昏清兵卫》
在《黄昏清兵卫》里,井口清兵卫深爱自己的女儿,孝顺年老的母亲,为此从不与同僚们鬼混,每日下班急急的在天黑前赶回家里,更得了“黄昏清兵卫”的绰号。在影片里,“黄昏清兵卫”的绰号是同僚们对井口的嘲讽,但无疑我们看的出这正体现着井口对于女儿、母亲的爱护,正是导演对井口的褒奖与认可。虽然身怀绝技,但从不挟技恃骄,不欺辱弱者,即使是受到轻视,也不以为杵,平静的过着不能在平静的生活。而当心爱的朋江小姐受到欺辱时,毅然而出,但这样也仅仅是用了竹棒来教训别人。山田先生镜头下的井口是一个太真实的人了,亦因为丧妻要独自照顾家人过着艰苦的生活而有些邋遢,亦要为了生活而放下武士的架子在商人那里打些散工来补贴家用。尽管告诉女儿,读书是为了可以思考。但自己的思想却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想要放弃武士身份,做一个农民,但始终没有,或者在那个时代想想就已经很先进了吧。在家老提出自己不愿的命令时,也只能无奈的答应。
而影片里刻画最为深刻的还是井口与朋江的爱情,本来就已经错过过,再重逢了,却还是碍着身份,百般的克制,终于说了,她却已答应他人。影片里山田先生将井口被迫去处决余吾善右卫门前叫朋江来为他梳妆的段落处理的非常好。昏黄的镜头里只是静默,背着身,她有序的为他梳理,离别的伤感在空间里蔓延。镜头切到正面,他欲言又止,她亦有所期待,很快再是背面,他缓缓说道幼时送她的玩偶;说道他一直喜欢着她,即使在她嫁做人妇,他亦成了家室后,也都从未褪色;说道前些日子的提亲,突然目光灼热,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她,鼓足了勇气说,“我必然会凯旋归来,到那时我若向你提亲,你会应承吗?”
她黯然,表情辗转,告诉他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亲事。他颓然坐下,终于掩饰不了的失落,无措的说些失礼之类的话语,多少情意硬生生的克制下来,木然的走向那未知结果的殊死决斗。镜头切过,她还坐在那里,亦有些失落,井口有些痴呆的母亲问道:“你是那家的小姐啊?”,她惘然答道:“我是清兵卫大人从小青梅竹马的朋江啊。”眼里已噙了泪水。
好在朋江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影片的最后,已是老妪的井口的女儿在父母的墓前淡淡的诉说,“朋江小姐终于成为了我们的母亲。但我们家的和平生活只维持了三年……父亲最终死在天皇军的炮火下。明治时代,父亲的旧同僚们大都平步青云,我常听见他们说,黄昏清兵卫真是个不幸的男人。但我不这么想,父亲深爱着我们,又得到美丽的朋江小姐的爱,短暂的人生充满美好的回忆。而我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我在井上阳水温暖动人的歌声里,默念着最后的旁白,原来幸福是很简单的,只是我们都太在意的去追逐大众认可的标准了。
山田先生显然对于幕府末期已经变质了武士阶层有些不满,影片里,大部分的武士都过着较为奢华的生活,而早春消融的河里却常常飘浮着农民的尸体。甚至,山田先生直接通过朋江小姐的话语说过,“武士的生活都是源于农民的恩赐”。这都体现了山田先生对腐朽变质武士阶层的不满,和对农民的同情。而井口这样的角色大概也包含着导演对武士们的期望吧。
《隐剑鬼爪》
在《黄昏清兵卫》里终于没有做成农民,并作为武士死在炮火下的井口,或者让山田先生有些遗憾,于是时隔两年后山田先生又拍出了与《黄昏清兵卫》风格极为相近的《隐剑鬼爪》。在《隐剑鬼爪》里,片桐宗藏在根本上大体有着和井口一样的东西,即,有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身怀绝技,但从不挟技恃骄。但也有着明显的不同,亲眼看到父亲作为上层斗争的牺牲品而剖腹自杀,并接着家道中落的片桐对武士的上层阶级明显没有好感。在终于也因被卷入政治纠纷而要去处决昔日的同门狭间时,片桐起初也保持了一般正直武士的脾性,他拒绝了狭间妻子的色诱;劝说狭间剖腹以保持荣誉;在劝说未果后毅然决定亲手杀死狭间来保持他的荣誉。但山田先生在让片桐使出绝学明显要胜了的时候,用火枪结束了狭间的生命,断然的抨击形式上的武士道精神,而与整体氛围不符的一枪打掉狭间右手的暴力镜头,更体现了火药时代形式上的武士的末路。
影片最大区别与《黄昏清兵卫》的是片桐最终与腐朽武士阶层的决裂。影片末了,处决狭间后的片桐知道了家老玩弄狭间的妻子。面对家老厚颜无耻的嘴脸,片桐终于对武士阶级彻底失望,使出秘传的“鬼爪”绝技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家老的性命,可以说这样的结果,包括家老之前因前列腺炎而尿不出来,都体现了导演对腐朽上层武士阶级的憎恶和寄希望神秘的力量来对他们处罚。而且最终,片桐也放弃了武士身份,成为了一个农民。
当然,片桐最终成为农民,也不仅仅是以上的原因,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与农民绢的相爱。影片最后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结局:放弃了武士身份的片桐,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
在《黄昏清兵卫》和《隐剑鬼爪》里,山田先生都以平缓的叙事风格谱写了厚重而有质感的幕府末期下级武士的生活画卷。就如山田先生自己说的,“《隐剑鬼爪》和我的上一部电影《黄昏清兵卫》有一些联系,两部电影的背景时期和故事地点都是一样的,片中说的也都是日本东北部的方言,描写的也都是下等武士的生活,他们的生活都是比较贫穷,但贫穷不是可耻的,也需要清洁和有礼仪的生活。所以我对于片中的历史细节很重视,比如扫地、做饭、砍柴等,还有一些礼仪在现在的年轻人中已经很少见了,甚至在拍摄时年轻演员也都不会了,这些我都刻意要求完全回复到当时的生活状态,让现在的人对历史和文化有更多的了解。”这些细微的东西更增加了影片的真实和细腻,比如,在《黄昏清兵卫》里导演让井口喝完粥后拿咸菜将碗里再擦一遍吃了,一下子就很好的表现了井口生活的清苦和节俭。而《隐剑鬼爪》里绢在要离开片桐回乡下时对老仆人的交待,絮絮叨叨里真情坦然流出,让人感动异常。
在这些特生活的场景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黄昏清兵卫》里藩主去视察仓库发现井口邋遢而斥责后仓库领导土反口的表现。土反口先是跪在地上,藩主转身走出仓库,土反口抬头骂井口混帐,然后起身,紧跑几步,出了仓库,跟上藩主的队伍,小心的向后面的长官说好话,长官拂袖不理,土反口再跟两步,继续小心说着,又被拒,然后队伍走远,土反口立在原地,踮脚提臀引颈眺望,长出口气,转身疾跑回仓库,还有些横冲直撞,镜头切到仓库,在镜头右下角是跪着的井口,土反口出现在门口,从长长的甬道直冲过来,压着井口,用扇子快速的敲井口的头,并有节奏的骂道,“混蛋、混蛋、混蛋……”,然后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这一段里表演、剪接、构图都做足了功夫,将一个小官吏的巴结、势力、恼怒刻画的淋漓尽致。
影片《黄昏清兵卫》的片长是128分钟,而《隐剑鬼爪》的片长是136分钟,但观影时却并不令人觉得冗长,这除了是因为影片的精细缜密,剧情紧凑外,恐怕与导演常常在电影里安排的不露声色的幽默也有关系。在这两部戏里,山田先生充分发挥了浸淫多年的喜剧功力,将一些情节安排的幽默滑稽让人捧腹大笑。比如,《黄昏清兵卫》里,井口在朋江第一次来家里时,紧张的把藏在袖子里的脏袜子当手绢来擦拭脸颊。而在《隐剑鬼爪》里江户来的武士对片桐及其同僚们对火炮及行军的训练,通过乡下武士的滑稽动作,不仅表现了新文化对旧文化的冲击,更让我们捧腹绝倒,简直就是影片的另一大看点。
山田先生曾在一次访谈里说道,“现在日本处于令人不安和担忧的状态”,“现在日本人价值观发生了变化,以勤俭为荣的传统慢慢失去,盲目追求奢华。日本有好的传统,也有坏的传统,好传统必须去维系,坏传统必须去摒弃。” “区别好坏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一些人对好坏的判断却存在严重偏差,好的摒弃了,坏的却保持了,这也是日本的困难时期。”或者这些正恰好的表达了山田先生拍摄这些影片缘由,寄希于通过这样的影片来帮助人们寻找自己的价值观。
《武士的一分》是山田先生武士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影片讲述下级武士三村新之丞因替藩主试毒而中毒失明后,生活无依,妻子加世亦被藩内的有势力的番头岛田藤弥玩弄。最后三村为了尊严而向岛田决斗。影片将于本月18号在北京日本电影周做全球首映,相信不久后我们大概就都可以看到了。
2006年11月9日星期四 武汉 晴 丙戌年九月十九日
影片资料:
《黄昏清兵卫》:导演:山田洋次。主演:真田广之、宫泽理惠、小林念侍。2002年
《隐剑鬼爪》:导演:山田洋次。主演:永濑正敏、松隆子、吉冈秀隆。2004年
《武士的一分》:导演:山田洋次。主演:木村拓哉、檀铃。2006年。
在日本文学著作中不难发现两种相悖而驰的极致,伴随着美的总是毁灭、丑陋和破败。正如他们的国花樱花,每当樱花衰败飘落时,便是全国人出动观赏樱花的最佳时期,这是一种悲伤和浪漫、残缺与完美的特殊结合。川端康成在其作品中一直奉行着“物哀”之美,在他眼中,这种美是浑然天成的,因为“日语里‘悲哀’这个词同美是相通的”(《不灭之美》)。初次看川端康成的《睡美人》,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六十七岁的江口老人小心翼翼握住年轻姑娘的手,仿佛她是蝴蝶随时都要飞走一样。房间里,老人肌肤松弛的腐朽气味和沉睡中的女孩散发出的芬芳混合成一幅奇异的画面。他透过她粉红鲜嫩的耳垂、滑润纤细的肌肤、鲜活红润的血液贪婪地妄图抓住青春早已消逝无踪的身影。这样的景象和美感在日本人矛盾的性格中只是一小部分。
作为研究日本的美国人类学家鲁斯•本尼迪克,在《菊与刀》的开篇写道:“日本人的性情与行为方式是极其矛盾的,他们既生性好斗又异常温和;既推崇武力又追求美感;既桀骜自尊又谦逊有礼;既冥顽不化又柔弱善变……”同样,中国人在看待日本时也始终抱着复杂多变的心态,侵略的历史带来了难以调和的仇恨,而他们大言不惭的狂妄态度和他们一直以来等级制度分明的文化也是分不开的。当然了这些不是山田洋次在“隐剑鬼爪”这部电影中想要表达的,也不是需要这篇文章论述的中心。仇恨与恶劣的历史并不能抹去那些电影和文学的成就,人们仍然热爱高仓健,喜欢宫崎骏,崇拜黑泽明。这是一种难得的宽容。
从日本人从小就在雪地里穿着单薄的衣服磨练意志来看,不难发现他们是个精神高于物质的民族。这种忍饥受冻,近乎摧残身体的方式在他们看来却是必不可少,毕生追求的境界。而武士道精神作为日本道德的范本一直存在,从未消亡,从人们看待武士精神,到今日电影作品中的武士形象,可以看到日本历史的变迁和人们思想的变化。
日本封建社会中,在天皇和宫廷贵族之下,有四个阶层,士(武士)、农、工、商,还有就是数量最多的贱民。战乱平息后的德川幕府时代,丰臣秀吉的“缴刀令”让武士拥有了特权,只有他们享有佩刀的权利,而且不用劳作,按时领取俸禄即可。在颁布的法令中更是特别赋予了武士权利,可以对那些对他们无理的庶民“格杀勿论”。
武士道原本是“武士的训条”,并没有成文的论著,都是通过上辈人的训诫流传下来的,这其中难免也掺杂了武士本身的理解。在很多影片中都可以看到父亲对儿子巨大的影响,很多武士对于生死、荣誉的最初理解都来自父亲之口。在“隐剑鬼爪”中,片桐宗藏就一直谨记父亲的教诲,父亲为了荣誉切腹自杀的场景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留学过美国、德国的思想家新渡互道造在《武士道》一书中谈了武士道精神的几个部分:义、勇、仁(恻隐之心)、礼、诚、名誉、忠义。其中,“义”是准则中最重要的教诲。著名的武士林子平曾这样为“义”下定义,“义是勇的对手,是决断的心。就是说凭道理下决心而毫不犹豫的意志。应该死的场合就死,应该攻讨的场合就攻讨。”
要单论义、勇、仁这三点,“隐剑鬼爪”中的片桐宗藏是名非常出色的武士,但是他又打破了很多武士的传统精神。他不再是领主、君王身边的听命的傀儡、愚忠的刺杀工具,他面对忠诚和正义等矛盾作出的选择,具有更高尚的人性意味。他的存在,就像新雪消融,枝头展露的枝芽,仿佛在等待自由美好的春天。
[日本是个精神高于物质的民族]
二、“隐剑鬼爪”中的日本
德川幕府末年,货币经济时代让商人阶级越来越富有。他们不再甘于现有的地位,想尽办法跻身上层社会,渐渐和武士阶级拉近了关系。长久的和平时代,让武士渐渐远离的舞刀弄剑的鼎盛时期,逐渐走向没落。和商人阶级的通婚、融合,让武士更多接触了西方的先进技术,很多拥有领土和权利的武士运用自己娴熟高明的政治手腕,开拓着自己的天下。
哪怕是处在偏远地区的小藩,都感受到了社会中的变革。武士们不得不放下祖祖辈辈都挂在腰间的武士刀,开始习惯西方炮术的火药味。片桐宗藏就是感受变革的武士之一。他的家庭是传统的接受藩主恩惠俸禄的武士之家,随着父亲饮恨的自杀,俸禄的大幅削减,他的生活也陷入了窘境。
1.片桐宗藏的武士之情
片桐是一个具有典型的“武士之情”的人,所谓“最刚毅的人是最温柔的人”用来描述他再合适不过了。无论对庶民或者贱民,他都很尊重,从不因为是武士而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甚至还为自己凶恶严肃的外形吓到了人而感到不安。这似乎和他的家庭教育离不开,片桐的母亲对待下人绢便像亲生女儿一样关怀备至,从不打骂,还教她礼数、家务、读诗。家里的侍从可以自由在家里发表自己的意见,不用顾虑主人。
不过,片桐的仁爱和温柔并非是盲目的,而是以正义和良知作为准则。这便是和以往的武士观念有着大大的不同。由于武士是主君的俸禄过活的,除了保护主君的安全之外他们别无所长,几乎成为一柄虽经过千锤百炼,但是毫无思想的武士刀。谈到这种忠义,被日本教育中引用最多的莫过于“赤穗四十七义士”了,他们为了给主君浅野长矩报仇,不惜抛妻、弃子、弑父、违反国法。在成功为主人报仇后,则全部切腹自杀。虽然片桐不是什么野心勃勃要推翻君主之人,但是他也决不是什么一心听命于君主的人。
在一幅名为“被驱逐的武士”的画作中,一位武士跪在地上接受领主的责骂,他强忍怒火,紧握剑柄。触怒领主的武士将会被驱逐,失去一切生活依靠。武士视镇静与克制是一种修炼的境界。所以片桐从头到尾很少有感情的流露,有时候甚至有些表情麻木,只能从眼神中看出他的喜怒。在面对昏庸的主君时,他表现的隐忍是一种不满,像一只张满的弓,却没有搭剑。在面对喜欢的女孩绢时的克制,则是一种无奈。
2.不同阶级间的爱情
“吾念君于晨,吾念君于猎。梓木弓张声,声声入妾心。”
在著名的武士电影“七武士”中,黑泽明就描写了武士和农民女儿之间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阶级之间的鸿沟让爱情显得更像情欲,渺小而易逝,太多约束都挡在爱情的面前。自由选择爱情,在那个繁文缛节的年代是一种天方夜谭。就算在今时今日,很多日本家庭的婚姻还是要听从父母之命,不能擅作主张。
导演山田洋次在影片中,出人意料地展现了一段超越阶级和时代的爱情。
绢是贫穷的农家女孩,十六岁时便在片桐家做工了。她就像细雪覆盖下的梅花,哪怕在最严酷的环境中都能绽放出晶莹剔透的幽香。作为武士,片桐可以抑制这种真挚的感情,作为男人,他却无法抗拒心灵的偏移。绢是他黑暗中的烛火,在这个让人厌倦的充满权力斗争的社会中显得弥足珍贵。
绢嫁人的时候,熄灭了家中的最后一盏灯。那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沉闷寒冷的冬天仿佛没有尽头。再见面时,憔悴瘦弱的绢让片桐再次燃起了心中的火苗。他本以为绢得到了幸福,因为任何人都会好好爱护这个善良的女孩,却未曾想奸诈的商人只是把她当低贱的下人使唤,体力不支的绢最终身患重病没人医治,只能躺在幽暗的角落里等待死亡。
片桐宗藏知道后,没有片刻的迟疑,心急火燎地闯入商人的家中。绢的婆婆冰冷的回绝和气急败坏的威胁,只换来他愤怒的一句:“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剑来保护绢!”他背着奄奄一息的绢,怒火中烧,喝令赶来的丈夫写休书。从今天起,绢要和片桐宗藏在一起,他的绢佩得起任何家庭!
虽然片桐除了挥舞刀剑,对生活真的一窍不通,连煮粥都不懂,却在绢生病时,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无微不至。绢的笑容,比得上春日早晨出生的太阳,那是比什么都珍贵的东西。他曾经掩饰不住心中的雀跃跟别人说,“你看,绢笑了!”,仿佛发现稀世珍宝的孩子。他也曾因为绢说自己惧怕武士的一句戏言,委曲地嘟囔着,“而现在在这儿,我的心为了绢而怦怦直跳”。这是世间最动人的告白,不过恐怕呆笨的片桐自己是很难发觉了。
最后,在早春的海棠树下,他放弃了武士身份,严肃认真的说了半天无关紧要的废话。看着远处,对早已因狂喜而呆滞的绢说:“我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这是个太过“言不由衷”的男人,却又最终掩饰不住自己的真心。
这段真挚的爱情是属于那个时代最美好的回忆。
[绢是盛开在寒冬的梅花]
3.武士的刀
武士通常很小就开始练习如何用刀了。到了15岁,他们就可以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刀,这就表示他已经是一名真正的武士了。刀不是一种装饰,而代表了一种责任,象征着忠义和荣誉。武士的刀就像最忠诚的伴侣,片刻都不离身。好的刀剑是拥有灵魂的,它会守护武士,在抽出剑鞘的时候向对手发出威慑的力量。
1962年的武士电影“椿三十郎”中,通片都贯穿着一个主题:最好的剑在剑鞘里。片桐宗藏也曾说,武士的刀是很少拔出鞘的,除非迫不得已。杀戮即使是对武士来说,都是很可怕的。哪怕在日本历史上战乱最严酷的时期,杀人已经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拥有独裁权力的胜海周伯爵仍旧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极其厌恶杀人,我从未杀过一个人。”
武士道精神也崇尚“在适当的时候挥刀”,滥用武士刀的人被视作懦夫。只可惜遵循这个训条的武士却是少之又少,有时候他们竟然会为了试刀而滥杀无辜。实际上,不仅是武士,在美国西部片里也有很多英雄式的牛仔形象都是杀人如麻的。所以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暮年拍摄了 “不可饶恕”(Unforgiven),一来纪念没落的西部电影,二来反思当年西部片传达的那些把杀人当作耍酷标志的精神。在电影中,人性被重新唤起。 “椿三十郎”中被解救的总管夫人对着恩人椿三十郎,语重心长地说,“你救我固然好,但是不能为了救人而去杀人”。在夫人眼中,椿三十郎哪怕刀法再好,武艺再高,像无鞘的白刃的他都只是一个二流武士。只会死于刀下。
而狭间弥侍郎明明在武艺上超过片桐宗藏,却仍然一再败在片桐的手下。不是因为他出刀不够快,不够狠,只因为他心术不正,过于好胜,反而容易落入对手的陷阱。胜负往往就在他无法预料的那一刀之间。
4.隐剑鬼爪
“勇之大小,不在一人敌与万人敌之分,而在合义与否。义侠之举,虽一人亦大勇;不义之师,虽举国亦只是小勇。”——《孟子•梁惠王篇》
克己是武士的必修课,他们必须做到“胸有激雷,却面平如湖”。不过也正是因为作为武士,片桐宗藏认为有些事情不能忍。所以他暗杀自己的藩主,匡扶正义。虽说隐剑是忍者用来行刺用的,并非用于武士之间。但是片桐宗藏的精神却是属于武士的。
新度户稲造在谈到“勇”的时候说:“勇气,除非是见义而为,否则在道德上就几乎没有价值。”
“椿三十郎”结尾处,椿三十郎的剑轻盈的划过另一个武士的胸口,武士胸口的鲜血似乎被时间冻结之后突然解放般喷发出来。那个震撼人心的镜头成为了影史上经典的一幕。而在“椿三十郎”的剧本中是这样写的:“两个男人的决斗,不能用言语形容。在一个长久的,令人恐惧的暂停之后。结果被简单的一剑所决定。”黑泽明的高明之处就是对时间和视觉的掌控,时间似乎总是慢半拍的,凸现出椿三十郎出刀的快。而视觉上的效果是超出正常的生理现象的,不过却没有人觉得虚假,这种超出的影像正好弥补上了时间脚步的欠缺,营造了完美的一幕。
“隐剑鬼爪”的高潮是在片桐宗藏刺杀藩主时。狭长的回廊幽暗背光,镜头始终远远的窥视着一切。片桐宗藏趁藩主独自一人时快步走到他身边,跪下,面对藩主的质问一言不发。忽然片桐略微起身向右侧墙壁的上方看去,藩主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墙壁。时间也随着片桐的目光停在了墙壁上。他转过身举起手臂向藩主的胸前,轻轻一挥,仿佛悄无声息的鬼爪,随后即刻提起衣服走出长廊。时间仿佛在他走后才又开始流动。藩主未察觉到任何不适,转身继续行走,却突然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屋外的鼓声还在有节奏的敲打,侍从们在走廊尽头来来回回走过好几趟才发现藩主的异样。这种行刺前后的死寂,杀人如鬼爪般无形的窒息感,营造出另一种视觉震撼。与“椿三十郎”的爆发相反,他在那种令人恐惧的暂停之前,已经致人于死地了。我想,这便是黑泽明口中的“一个动作便很宏伟”了。
片桐宗藏从头到尾只杀了藩主一人,却因为他为了正义、遵从了自己的良知,打破了陈腐的愚忠而意义非凡。这也就是所谓的“大勇”。
三、武士电影
黑泽明代表了武士电影的巅峰时代,他曾说:“好的电影既要有趣,又要容易理解。”在创作“七武士”的时候,他就是抱着去拍一部好看的娱乐片的态度拍摄的。创作对他来说是愉快的,他也把这种愉快融入到了电影中。于是,我们看到三船敏郎饰演的菊千代一反武士的隐忍、严肃的形象,在镜头前上蹿下跳,没什么武艺,却有把人逗乐的本领——一会儿当着一帮人光着屁股下河摸鱼,一会儿任性的爬到马背上却被摔了下来,这还不放弃,捂着摔疼的屁股对马死追不放。七名武士之间从来都很少有礼数往来,总是互相调侃、嬉闹,颠覆了武士传统。七名浪人武士,成为了人们传颂的真正勇士。因为在那个人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战斗的年代,只有他们不是为了一几私欲,为保护他人而战。
近几年,武士电影逐渐无人问津。而山田洋次在2002年又以一部“黄昏清兵卫”将武士的形象重新搬上了银幕,随之而来的他的“没落武士三部曲”。以拍喜剧见长的山田洋次在电影中加入幽默的桥段,自然是不着痕迹了。“隐剑鬼爪”中,他让一群平时不苟言笑的武士,挥舞着两只扫帚满院子抓鸡,最后被一只小小的母鸡搞得狼狈不堪。此情此景绝对出其不意的让人爆笑,且回味深长。在电影中随处可见这样的幽默,使得电影非常温馨且充满了人情味儿。
可惜,并非每个导演都有这样将喜剧元素融入电影的功力,如果强加进去反而弄巧成拙。2006年的“花之舞者”就是失败的例证。虽然导演也请去了山田洋次武士三部曲的一些演员,但是刻意无趣如同闹剧般的笑料,苍白无力的人物和毫无说服力的表演使得故事毫无光彩,琐碎的细节更是把电影搞得七零八落。原本一个不错的反对“武士复仇”的故事,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了。
反观山田洋次在“隐剑鬼爪”中对武士精神的诠释,愈加显得难得。可以看出,武士电影从黑泽明就开始对武士精神有了全新的理解。虽不能说山田洋次的作品代表了武士电影的另一个高峰,或者达到了黑泽明的高度,但是可以看出他对于武士精神不同的理解,赋予了武士更多现代的自由精神。
转载请注明作者:九尾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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