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芬妮·阿尔丹让-路易·特兰蒂尼昂琼-皮尔里·卡尔弗恩
类型:喜剧悬疑惊悚犯罪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 状态:HD 年份:1983 地区:法国 语言:法语 豆瓣ID:1300963热度:1 ℃ 时间:2022-05-13 19: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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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臂小子
面孔
音乐奇缘
临时保姆
第一名
机不可失
在芭比乐园里,各种各样的芭比和肯每天都过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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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上, 突然有個男人被人用獵槍打得滿臉血花而亡, 嫌疑犯是費先生, 因大家都知道費先生的太太曾是這男人的情婦。這當下, 費先生卻隱瞞了太太正在家中的消息, 告訴別人她去了別處, 而她隨後竟也遭毒手, 一切矛頭都把兇手指向費先生, 只有秘書芭芭拉相信他的清白, 試圖幫他找出真兇。但調查過程中, 費先生在案發現場出現過, 似乎曾找私家偵探調查太太, 又坐在辦公室出神地偷窺女路人的小腿, 似乎滿口謊言。中途還有陌生女人的電話指摘費先生為兇手, 有陌生男人偷潛入室行為鬼祟, 就連費先生的律師也毫不正經地惹人懷疑。整出電影充滿疑點。
我明白了為何署名向大導演希區考克致敬, 芭芭拉開車的鏡頭與"觸目驚心"中女主角開車去汽車旅館時如出一徹, 當然也因目的不同而效果大減。芭芭拉飾演者無疑是充滿魅力的, 高盧人深刻明艷的五官, 豐滿高挑的身材, 在費先生將要收拾行李潛逃時, 絕望又充滿挑逗地勾著他的大衣: 你是否看不起我, 我知道我那不是裝著假睫毛的金髮美女, 你難道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嗎? 你可不可以帶上我走?
費先生 吻了她, 這是他們第三次接吻, 第一次情況危急, 為躲避警方的目光, 她主動吻了他; 第二次他們討論線索, 開車上了山頂, 望著滿鎮燈火通明, 星星點點, 他說: 疾病或自然死亡都殘酷而不公平, 但, 是真實的; 一旦是罪行或是謀殺, 死亡就變得抽象, 找出答案也變得重要了。 然後他吻了她, 她莫名其妙地說, 有警察在嗎? 還是不解之謎? 他推倒了她, 燈光暗下。再亮起時, 她頭髮凌亂, 小屋外面已被警察包圍。他說: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你出去看看。她含著淚: 不, 什麼也沒有。卻打開門, 讓警察進來帶走他。他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說: 你真卑鄙,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這時我想起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互文: 愛和恨, 都是錯, 你我卻還在等什麼?
兇手到底是誰?
根据查尔斯·威廉姆斯小说《漫长的礼拜六夜晚》改编
改编:弗朗索瓦·特吕弗、苏珊·希夫曼
翻译:胡祥文
译者的话:《快来吧,礼拜天》(1983年法国出品),是法国著名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1932—1984)生前编导的最后一部影片。在这部影片中,特吕弗为使侦探片与喜剧片融为一体成功地进行了尝试,前者所涉及的是一个女秘书为证实老板无罪而冒险进行的调查;后者则表现为这对男女从争吵不休到幸福结合的过程。按导演本人所说的,此片是“一部供人开心的周末影片”,“并非一部揭露时弊,暴露内幕的影片”。这部影片借鉴了某些影片(尤其是希区柯克的《39级台阶》)。特吕弗说:“我唯一的愿望是在技巧上下工夫,用一种迂回的手法把简单的事物表现出来。”评论认为此片剧本构思巧妙,引人入胜;场面调度令人眼花缭乱,具有难以模仿的典雅和轻灵飘逸的风格。
街道
一年轻女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我们走来。街上车辆稀少,行人寥寥,路旁栽种着成排的棕榈树。一条小狗摇头摆尾地跟在这个女人的身旁。
湖畔
晨曦微露。芦苇丛生,静谧中偶尔有几声野鸭的鸣叫。
一男子在芦苇丛中搜寻猎物。他举枪射击,几只野鸭向四下飞去。
芦苇中,第二个男子移动的双脚,端起的猎枪……
第三个男子也在搜寻猎物,听见有人走近,他转过头:“哦,是你呀。”
第二个人已对他扣动了被机,子弹打在他的脸上,血涌出来,他慢慢倒下去。
少顷,第一个男人(40岁)提着枪走回停车的地方。他的“雷诺”车前停有一辆黑色“波尔什”,其左车门敞着,车灯亮着。他走到“雷诺”车跟前,刚要开门,又折回“波尔什”车旁,替车夫熄掉灯,并关上门,然后钻进自己的“雷诺”,驾车离去。
不动产事务所
女秘书芭芭拉(我们刚才在街上见过的女人)正在用打字机打一份租赁合同,电话铃响了。
芭芭拉拿起话筒:“喂?……您早,维塞尔夫人。”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画外音):“我必须马上和朱利安讲话。”
“抱歉,夫人,您丈夫早上去打猎,还役有到事务所。”
“他真会选日子!小姐,你到银行给我取一个支票簿,然后给我汇到尼斯,卡里巴尔迪旅馆813号。记住了吗?”
“我现在走不开,这里就我一个。再说我没有您丈失的委托书。”
“你别找借口!”
“我提醒您,上次我去为您提款,就因为没有经理的委托书而被银行拒绝,那个代理人干脆让我玩蛋去。”
“这理由不成立,我要向我丈夫告状!”
“好,机不可失,他刚到。我让他接电话!”
芭芭拉起身打开门,朱利安·维塞尔(第一位打野鸭的男子)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了装束。
芭芭拉:“是夫人来电话,快点……但愿您能听得比我清楚。电话里乱哄哄的,好象有小号的声音。还有,夫人很激动……”
维塞尔已经关好了门。他接过话筒:“真的象是小号。喂,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吗?”
芭芭拉走到转门附近,但仍能听到他们打电话的声音。
维塞尔:“听着,别骑大马……”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画外音):“我得在尼斯还要待三天。”
“还要待三天?”
芭芭拉走到屋外,推开玻璃橱窗的金属帘。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画外音):“是的,我需要钱。”
“我给你寄一个支票簿。你对我的秘书可要客气点儿。”
“你知道吗!她让我玩蛋!”
“她是这样说的吗?”
维塞尔挂断电话,转向走进来的芭芭拉:“你为什么侮辱我妻子?”
芭芭拉愕然地:“我根本没说过这种话!”
“尽管她好神经质,但还不致于无中生有。”
“事实是她无中生有。”
“不管怎样,她和我以前的秘书处得很好。”
芭芭拉反唇相讥:“听我说,维塞尔先生,您的下一任秘书,请您的太太来挑选吧,这样对大家都更好些。”
“好的。”维塞尔边说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我的下一任秘书,一个月后开始在这里工作……”
他把大衣挂在衣帽钩上,没等坐下就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芭芭拉在自己桌前打字,不时斜着眼睛瞟经理一眼。
维塞尔:“是《普罗旺萨尔》报社吗?请给我登一则广告,我要招聘一名会打字和速记的女秘书,并且希望她精通英语……一个月后到任,家庭情况吗?无关紧要……”
芭芭拉狡黠地一笑。
维塞尔:“……从公共事业救济局要一个姑娘,她们见多识广,是不敢抱怨的!”
芭芭拉用力将打字机的滑动机头推回去。
事务所前的街道
一辆警车响着警报器倒进狭窄的小巷,停在事务所和对面“犬乐”商店之间,那是一家专门为狗进行梳洗的店铺。
事务所
一个警察进门。
“哪位是维塞尔先生?”
芭芭拉还未来得及答话。
维塞尔(画外音):“是我。”
“桑德利分局长要跟您谈谈。”
“桑德利分局长?”
警察转身出去,桑德利与助手一前一后进来。桑德利与维塞尔握手:“警察分局长桑德利。”
维塞尔:“朱利安·维塞尔。”
“我的助手让布洛。”桑德利·维塞尔介绍随他进来的警官,然后问道:“您今早打猎收获不小吧?”
维塞尔不无沮丧地:“哪里,我是空手而归。再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去打猎,打猎的兴趣越来越小了。”
让布洛:“您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现象吗?”
“没有……不过,听到过两声不可思议的枪响。第一枪响过五秒钟后,响了第二枪,好象是有人想结果一只受伤的野鸭,只是当时并没有发现野鸭。”
芭芭拉望着维塞尔和警官们,维塞尔的神情显得有些惴惴不安。桑德利低垂着眼睛,围着维塞尔踱步,慢悠悠地:“虽说没有野鸭,但有一个脑袋被打得稀烂的猎手。多亏他的打猎执照,我们才认出他来。”
“马苏利埃吗?”维塞尔脱口而出,“他死了?”
目瞪口呆的芭芭拉。
桑德利打量着维塞尔:“您怎么知道是马苏利埃,我还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离开猎区时,我认出了他的汽车。他打猎有十来年了,不至于会这样蠢!”
“莫非是自杀?”桑德利自言自语地不知是问谁。
让布洛:“马苏利埃不会自杀,分局长,他哥哥是个神甫。”
“这说明不了问题!”芭芭拉插了一句话,然后拿起提包,从衣帽架取下外衣,头也不回地对维塞尔道:“今晚我早点下班,会使您感到乏味吗?”
“嗯……”维塞尔嗫嚅着。
芭芭拉站到他的跟前:“不管怎样,我有权在下午两点钟去找一份新的工作。”她头一歪,说了句“再见”,便走出了事务所。
街道
停在小巷里的警车。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车辆驶过。芭芭拉步伐显得坚定,嘴角上挂着笑容。
事务所
维塞尔拉上橱窗的金属帘,又将室内的电灯熄掉。电话铃响起来,他拿起话筒:“维塞尔不动产事务所,请讲话。”
某女人(画外音):“凭你这温和的嗓音,不用忏悔,人家就会给你领圣体。不过,你杀死了马苏利埃,你得偿还血债!”
维塞尔猛然放下电话,仿佛被电话咬了一口似的;然后他转身走出了后门。
事务所内一片沉静。少顷,电话铃在黑暗中又响起来。
维塞尔家
维塞尔家位于城外的一所别墅里。
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前伫立着维塞尔,他身穿西服上装,系着围巾,双手插在衣袋里。电话铃响起来,他走到另一扇窗前接电话。
维塞尔:“喂?”
某女人(画外音):“还是我。不说再见就挂电话太没教养。喂?你还要这样来一次吗?”
“不,夫人,请稍等,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得小一点。”他伸手按下放在柜子上的小录音机的开关,把话筒放在录音机前,“好啦,请讲话,夫人。”
某女人(画外音):“你杀害马苏利埃是出于嫉妒。众所周知你太太有不少情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夫人,我可以控告你。”
“你做此事是出于嫉妒,而我知道什么是嫉妒,令人心碎。你妻子和皮埃尔、保罗、雅克之流……”
“夫人,你为什么……”
“……问问她狩猎俱乐部送给你作为结婚礼物的那套银餐具到哪儿去了?”
“你是谁?”
“我要是你,早就自杀啦!”
匿名女人挂断了电话。维塞尔把听筒从耳边拿开,眼睛盯着听筒,仿佛它是一件毒品。片刻,他才关上录音机,挂上听筒,把录音机放到茶几上,自己倒在妙发里;旋而他又打开录音机,自斟了一杯威士忌。
录音机重放出陌生女人和他的谈话:“如果你妻子尚有些道德,就问问她狩猎俱乐部送给你作为结婚礼物的那套银餐具到哪儿去了。”
“你是谁?”
“我要是你,早就自杀啦!”
当地剧场
这是一个近乎青年之家的小剧场,舞台上摆着几件布景:一把中世纪的扶手椅,一扇活动门,一排屏风,一段墙壁,两只装戏装的大筐和几把椅子。人们正连夜赶排维克多·雨果的《逍遥王》中的一场戏,其中有芭芭拉(她的服饰与在事务所中一样),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夫人,一个头戴国王花冠的男演员……
屏风前,芭芭拉仰望空中,手握卷起的剧本,一面慷慨陈词,一面款款地走。
芭芭拉一布朗士:“我,仇恨!不,正相反!自从我看见他,什么也不能分散我的心思了……我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大!他那么勇敢,温柔!骑在马上是那么英俊!”
“好,差不多。”坐在台下的导演发话了:“现在排布朗士和特里布莱重逢那场戏。特里布莱呢?”
“他不在。”饰国王的演员答道。
“贝特朗没到,排不了了。”饰夫人的演员说。
导演:“芭芭拉,贝特朗在哪儿?”
“不知道。”
这时,两个演员抬来一只大筐。
演员甲:“不管怎样,贝特朗毕竟是你的前夫。”
演员乙:“你本可以教会他守时。”
演员丙:“至少可以把排练时间表给他。”
芭芭拉一屁股坐在大筐上:“你们真让我讨厌,我宣布离婚都一年了,而且也没有人托付我对他加以关照。你们尽可以给《普罗旺萨尔》报社打电话。”
助理导演打圆场道:“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先看看市长送来的戏装吧……”
人们揭开筐盖,往里面看去……
维塞尔家
栅栏门前,一个手臂裹了石膏的男人牵着狗在散步。不远处停着维塞尔的汽车。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穿豹皮大衣的女人。男人上前打招呼:“晚上好,维塞尔夫人。”
“晚上好,先生。”女人转身走过栅栏门,拾级而上,进冬自家宅内。
玻璃窗映出她和丈夫的身影。他们的嗓音很高,谈话声清晰地传到屋外。
“怎么办,我特意给你寄去的支票簿?”
“这再简单不过了,让旅馆给我寄回来就是了。”
维塞尔粗暴地将妻子拉到另一间房子里,打开一个大首饰盒。
“瞧瞧,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对这个空盒子,你作何解释?银餐具呢?”
“这套餐具,我们从来不用,起了很多斑点,我拿去重新镀银了,就这样…你让我讨厌!”
“即使如此,你也得听我说!”
“好,好,用不着把邻居都招来。”她吼叫着用力拉上窗帘。
栅栏门前,那个邻居见此情景低头对狗道:“走吧,彼鲁,这不关我们的事。”
放在茶几上的录音机又被维塞尔打开了:“……而我知道什么是嫉妒,这令人心碎。你妻子和皮埃尔、保罗、雅克之流……”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伸手关闭了录音机。她坐在沙发上,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不假,我曾经是马苏利埃的情妇,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你让我孤零零地一个人……不管怎样,对于他的死,我觉得无所谓。这个下流坯做爱时笨得要死!”
维塞尔怒不可遏,上前揪住她。
“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她挣脱后转身跑进厨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维塞尔徒然地推了推门,强压着怒火:“给我开门。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开门!”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画外音):“不!你让我害怕。”
“算了,别太可笑啦!出来吧。”维塞尔的语气变得缓和了。
“你得发誓不打我。”
“自从我们相识,我打过你吗?”
她战战兢兢地走出厨房,神色窘悚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为了使她放心,维塞尔坐在她对面较远的椅子上。
“你没有理由害怕。你知道我从不发火……”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高翘起腿,摆出一副撩拨人的姿态;然后低头摆弄起自己手指甲来,仿佛对丈夫的话漠然置之。
维塞尔顿了一下,继续说:“……也根本不懂得发火。谁对不起我,我就同他一刀两断……”
她觑了他一眼,俯身拿起一张报纸,翻到报道交易所行情的那一版,举在眼前。
“你看报?这有趣吗?我平心静气地跟你说,我痛心,但不让步,我认为我们得离婚。”
她叉开那白皙的双腿,并把一条腿架在沙发扶手上,恬然地扭动着足尖;他意识到这是她发出的做爱邀请。
“你不想答话?”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轻轻吹了声口哨:“我没听见你说话,我在读报。我是为了你才读报的。别说了。看着我,等一下……”她抚摩起自己的膝盖、大腿……娇声地,“我是在等你,朱利安……”
显然,她是在卖弄色相。她的面孔一直被报纸遮挡着,她的胴体却象祭品似的展现着。维塞尔变得木然了。
突然,门铃响了,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相互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别说我在这儿!”玛丽一克里斯蒂娜扔掉报纸,匆匆上楼去了。维塞尔从容地喝了一杯酒,把妻子放在椅子上的大衣拿到另一房间里,然后才去开门。门铃又响起来。
维塞尔打开门,来人是警官让布洛。
“维塞尔先生,桑德利分局长请您去。”
“我下午不是见过他了吗?”
“是的。不过,他还要跟您谈谈。”
警察分局
室内有一面墙象洗澡间一样装饰着白瓷砖,在角落里还安有一个盥洗盆。几个穿制服的值勤士兵,着便衣的警察,以及女秘书都各自忙碌着。不成套的几件家俱上或堆放着文件,或摆放着电话。
桑德利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猎抢。
“维塞尔先生,您知道马苏利埃今天早晨该去打猎吗?”
“绝对不知道。”
桑德利揭掉猎枪的标签:“您看这支枪用什么子弹?”
维塞尔接过枪,不假思索地:“用3号弹。现在打野鸭的人,除我以外,没有用6号弹的。”然后,他把枪还给桑德利。
“这是马苏利埃的枪,正如您说的,用的是3号弹。不过,马苏利埃是被两发6号弹击毙的。”桑德利把枪放回维塞尔身后的桌子上。维塞尔转身看看猎枪,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您把我叫来,难道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吗?”
“不,是为了给您看这件东西。”桑德利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到维塞尔眼前。
维塞尔见是一张发货票,不由动了肝火:“我买的6号弹……我说过了我用6号弹!”他抓起发票,撕了个粉碎,把碎片扔在办公桌上。
“尤其是您说只有您一个人用6号弹!”
“您想嘲笑我吗?”
“维塞尔,我不会因为比您年轻而有所畏惧……今晚的时间还很充裕,而且还有明天。”
“这样的话,我要叫律师。”维塞尔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桑德利连忙用手指按住接触器。
“我有权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拘留您48小时。此外,您的律师是哪一位?”
“克雷芒。”
“那请便吧。”桑德利放开电话。
维塞尔拿起电话拨完号,口气自信地:“我肯定地告诉您,除非他在这儿,否则我决不回答任何问题,您休想从我嘴里再套出一个字……”
当自鸣钟响过十下,维塞尔的律师克雷芒走进警察分局。桑德利象迎接老朋友似的走上前去:“晚上好,克雷芒。”
“晚上好,分局长。”
桑德利走到办公桌后面;维塞尔起身与律师握手。
桑德利吩咐让布洛:“搬两把椅子,再弄些三明治来。”
“谢谢,律师,深更半夜这么快就来了。”维塞尔说着把律师拉到一个角落里,悄然地:“马苏利埃今早打猎时死了。”
“我知道了。”
“可令我气愤的是,这群傻瓜怀疑我,要把我拘留到明天。”
“他们有这个权力,不过……”
“我好象是被人告发的。”
“告发?”
“不,不是告发。是被一个打匿名电话的女疯子指控的。”
“你跟警察谈过这事吗?”
“没有,我在等你。”
走廊上,有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往屋里张望,他是当地报纸的新闻记者贝特朗·法伯。桑德利走到门口,不满地:“你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贝特朗指指斜挎在肩上的照相机。
“有朝一日,我还会在我的卧室里看见你吧,嗯?”桑德利朝他挥挥手,“走吧!走吧!”
“你会看见我和桑德利夫人在一起!”贝特朗扭头怏怏而去。
桑德利转身招呼维塞尔和克雷芒:“喂,来吧,没有神甫,别咬耳朵啦!你们都坐得舒服吧……”
维塞尔和克雷芒走过来在办公桌旁坐下。
一警察(画外音):“桑德利分局长……”
“又怎么了?”
警察指着随他进来的一对男女:“这位先生是阿尔巴尼亚人,这位夫人是他的翻译。他们坚持要马上见您。”
翻译:“分局长先生……”
阿尔巴尼亚人说了几句什么。翻译一句接一句将他的话译成法文:“我愿意在这个国家生活……再也不回国了……我愿意被看作是在这里政治避难,分局长先生……”
桑德利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政治避难,象这样,在晚上十一点……好吧,我给局里打个电话。”
当地剧院
贝特朗从尽头的门走进来。
坐在小桌前的导演起身迎上去:“喂,贝特朗,我们没等你就开始了。”
贝特朗疾步走向舞台:“是的,我知道!很抱歉……不过,这个地方不是每天都有凶杀案。”
“凶杀案!”众人都感到惊讶。
“是的,凶杀案!马苏利埃,那个‘伊甸园’的所有者,今天早晨死了。”
屏风后面,芭芭拉在解衬衣领口上的带子。
贝特朗(画外音):“既不是自杀,也不是枪走火……而是凶杀!”
贝特朗身后的屏风原搭着一件男式紧身短上衣,这会儿被人从另一侧拽去了。
“马苏利埃是被人用枪口顶着脸部杀死的。警察们正在审问头号嫌疑犯维塞尔……”
芭芭拉不由停止了换装,微张着嘴陷入冥想。演员们仍七嘴八舌向贝特朗询问案情。
“维塞尔?”
“对,朱利安·维塞尔。”
“警察把他逮捕了?”
“是传讯!”
汽车
律师开车送维塞尔回家。律师似乎若无其事,维塞尔却忧心忡忡。
“这回放心了吧?”克雷芒问。
“嗯……多亏了你。不过,主要是那个警察说话的语气让我受不了。他三番五次地说他比我年轻,这是什么怪癖?”
“那是一个腼腆的人在同自己的腼腆作斗争……不过,他并不蠢。依我看,警察很快就会明白,凶手是本城的居民,这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
维塞尔不安地:“那个匿名电话又怎么解释?”
“每座城市都有得狂躁症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妻子过去是马苏利埃的情妇。”
“没有证据不要非难她。也许由于我是你们俩的朋友,我无法相信。”
“你会相信的,克雷芒。我甚至在考虑离婚!”
“千万别这样!现在不行……你意识到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你已经跟玛丽一克里斯蒂娜提过离婚的事了?”
“还没有。她明天从尼斯回来。”
“那等她回来吧……你们谈谈,争取重归于好。”
“我知道离婚,这个词一定使你不快……”
“我不喜欢这个词,也不西欢这种事!”克雷芒咕哝着。
“你说得对……我明白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会深恶痛绝的……我们到了。”
汽车在维塞尔宅前停下。
“谢谢,克雷芒,谢谢你的帮助。愿意到家里喝一杯吗?”
“不了,谢谢。我的小女儿今晚发烧,我放心不下……行了,你别心神不定的,镇静些,好好睡觉。”
维塞尔走下汽车。律师凝神思索了片刻才驱车离去。
当地剧院
剧团正在排练,演员们几乎都换上了戏装。
扮演父亲的贝特朗将头靠在芭芭拉的胸前。身穿侍女眼装的芭芭拉显出厌倦的表情。贝拉尔德夫人位于尽头的城堡前。
芭芭拉一布朗士:“您是多么善良啊,父亲!”
贝特朗一特里布莱:“不,我爱你,你难道不是我的血肉吗?”
芭芭拉感觉到贝特朗有意紧紧拥抱她,便挣扎着推开他,往贝拉尔德夫人那靠了靠。
“不,这样不行。我不愿意贝特朗乘机拥抱我。”芭芭拉向台下的导演大声抗议。
导演不以为然地:“我肯定雨果当时绝不反对乱伦恋爱……”
贝特郎走近芭芭拉,嘴中振振有词:“我们的排练不会有进展。是的,当我把她拥抱,这是一种惩罚。”
“我告诉你,你的态度是与专业相悖的。”导演对芭芭拉说道。
“太对了,我们不是搞专业的,而是业余的!演这出戏无非是开开心,再说……”芭芭拉手指向身后的贝特朗,“他应该扮演公爵,谁决定让他扮演特里布莱的?”
贝特朗伸手指向导演……
导演走上舞台,将芭芭拉带到一道边幕旁:“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再从头开始。你藏在这儿一听见‘她来了’,你再上场。”
贝特朗点燃一只香烟,几个置景工在换布景。
“帮我把门搬走。”导演吩咐道。
贝特朗和另一个演员应声而动。
不久,芭芭拉站在边幕旁,身穿丝绒男式齐膝紧身外套,高领白衬衣,紧身舞裤上面套一条侍从灯笼短裤。她专注地看着其他人排演,等待出场。
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手落在芭芭拉的肩膀上,她回过头,发现是维塞尔。他捂住她要张开的嘴,将她拉到舞台后的一个楼梯下,低语道:“是这样,我今夜必须离开这座城市。我不在时,事务所就托付给你了。”
“你不该出尔反尔!早上解雇我,晚上又把事务所……”
“听着!”他打断她的话,“芭芭拉,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不过,我不想强迫你帮助我。”
“好……该干什么?”
“来,我给你解释一下。”
芭芭拉随维塞尔离去。舞台上的排练还在继续。
贝拉尔德夫人:“两点钟啦!”
贝特朗一特里布莱颤抖地:“天主啊,我急不可耐了!我听见她来了,她在那儿,她来了!”
他们朝“门口”望去:芭芭拉应该出现在那里。可是……
汽车
维塞尔手握方向盘,芭芭拉坐在他身旁。下雨了,刮水器无声地在风挡玻璃上摇摆着。
剧院
贝拉尔德夫人:“两点钟啦!”
贝特朗一特里布莱:“天主啊,我急不可耐了!我听见她来了,她在那儿,她来了!”
他们以为芭芭拉刚才没有听见,便提高嗓门重复了一段台词,然后又朝“门”口转过身……不由怔住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贝特朗抬起手看了看手表……
事务所
大雨如注。汽车停在事务所门前,芭芭拉和维塞尔下车后走进事务所。芭芭拉依然穿着戏装!她打开电灯。
“别开灯!关掉!”
灯熄了。“你怕什么?警察都把你放了……”
“那是因为他们无可奈何。我得到尼斯去。”维塞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将保险柜打开,“我必须了解我妻子在那里做过的事情,必须了解她接触过什么人……了解除马苏初埃以外是否还有另一个男人。”
芭芭拉将维塞尔的皮包放在办公桌上。维塞尔从保险柜中拿出手枪揣进口袋里,又取出一摞钞票,然后转过身:“你还不知道,马苏利埃是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情人!”
“不,我知道。不过,这不是我的事,我无须千涉别人的私生活……”
维塞尔绕到办公桌后面,将钞票塞进皮包;芭芭拉走近保险柜,弯腰往里面看去:“那把手枪呢?”
“在我口袋里。”
芭芭拉走到他身旁:“不行!让你逃跑,这已经够愚蠹的了,可你还想去尼斯杀死你妻子,我绝不能放你去!”
“你还蒙在鼓里,她已经死了!”
“什么?”
“她今天从尼斯回来后,晚上在家里被人杀死了。不过,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吗?”
“哦。”芭芭拉叹息着,“难以置信,不过……”
“她是晚上七点到家的,”他走到小厨房的煤气炉前,接着说,“我们争吵得很激烈。后来,桑德利的助手来找我,他们要重新传讯我……”
维塞尔家(闪回)
维塞尔在门厅里系上围巾;站在他身后的让布洛显然注意到放在门厅一角的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手提箱,然而,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人相跟着出了房门。
维塞尔(画外音):“当时,我处境很糟糕。幸亏他们允许我叫来了律师。传讯以后……”
警察分局(闪回)
克雷芒和维塞尔步出警察分局。
维塞尔(画外音,声音好象很遥远):“……克雷芒送我回家。当他问我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何时回来,我很狼狈,就说了谎。”
两人上了汽车。
维塞尔(画外音)“我说她后天回来……就因为这个愚蠢的谎言……”
汽车/维塞尔家(闪回)
手握方向盘冥想的克雷芒。
维塞尔(画外音):“……我不能请他帮忙……”
克雷芒的汽车驶到维塞尔的宅前,在维塞尔的车旁停下。两人握手。
“我的小女儿今晚发烧,我放心不下……行了,你别心神不定的,镇静些,好好睡觉。”
维塞尔下车后,登上门口的台阶。
维塞尔进门,开灯,神色有几分惊慌……
起居室里狼藉遍地,显然发生过搏斗。维塞尔打开厨房的电灯,又熄掉了……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他低声叫着妻子的名字,走上通二楼的楼梯,“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他渐渐提高了嗓音。
黑魆魆的卧室里,维塞尔的影子映在墙上:他推开一扇被子弹打穿的玻璃门,大声吼起来:“玛丽一克里斯蒂娜!”
妻子的卧室也是凌乱不堪,大衣柜的镜子映出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她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额头似乎是被火钩子捅了一个洞,满脸血迹;她手腕上戴着手表,秒针还在走着,时间是11点37分……(闪回完)
事务所
“告诉我,芭芭拉,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相信。”
“警察会相信我吗?”
“不会。”|
“那我就别无选择了……所有这一切的关键,我敢肯定,在于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过去。因此,我必须去尼斯调查一下,她在那儿当过美容师。现在,我要上路了。”维塞尔显得神色惶惑。
“等一下。”芭芭拉拦住他,“你在这种状态下开车……我去煮点儿咖啡,开车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
“不。”他说,“象我这样神经质的人,遇到今天这些事,是不可能打瞌睡的!”但他还是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了。
“好。”芭芭拉走向小厨房,“让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她划火柴点燃煤气,“我觉得你应该回到警察局去,让他们把你临时收监。”
维塞尔抬头仰望天花板,神情显得很疲倦,喃喃地:“临时收监!”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对。”芭芭拉边煮咖啡边说,“这段对间,我替你去调查。我很熟悉尼斯,我在那儿学的速记,那所学校是最好的……我知道我讲的并不动人……咖啡煮好了……”
她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发现维塞尔已经睡着了。她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于是,她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手枪和钱夹,把他的风雨衣罩在自己的一身戏装上,将钱夹装入口袋,拿了镶有镜哐的维塞尔夫妇的合照,又把手枪藏入书架上叠得很整齐的报纸里,这才走出事务所。
芭芭拉倒车,不慎将小巷里的一个垃圾箱撞倒了。“他妈的!”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雷声隆隆,芭芭拉驱车离去。
公路/飞机场
芭芭拉开启了刮水器。迎面而来的车辆的灯光不断掠过她的面孔,她的表情专注而坚定。
从路灯可以看出,已经临近一个市区了。
一个指示尼斯飞机场方向的路牌。她将车驶入这条公路。
舷梯,机场的车辆……
芭芭拉将车停在机场警察总队的门前,冒雨跑下车;旋而上了一辆出租汽车。她拿出镜框,端详了一阵维塞尔和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合影。当她打开镜框,取出相片时,发现了照片底下的一张长方形卡片,上面印着:“尼斯06300,企业家大街57号美容厅,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电话(94)22.12.07。”
“路过企业家大街吗?”芭芭拉问司机。
“如果您去加里巴尔迪旅馆,这有一点绕远,不过问题不大……”
“那走吧,企业家大街57号。”
司机似乎有些古怪,沉思着继续开车;芭芭拉将照片揣进怀里,露出怡然自得的样子。雨已经停了。
尼斯街道
出租汽车驶入一个小广场,那周围栽有成排的棕榈树,几个橱窗分外明亮;汽车在一家夜总会门前停下,霓虹灯招牌闪烁着“红色天使”几个字,门左侧的橱窗里有一肉感女郎的大幅照片;门右侧有一个镶着框子的牌子,标明是“鲁伊松夜总会”。有几个妓女在门前拉客。
“我不明白。”芭芭拉说道,“这儿怎么是夜总会呢?您肯定这里没有美容厅吗?”
司机朝她转过身:“从我小时候到现在,这一直是‘红色天使’……”
一个微胖的男人从大门里走出来,打量着出租汽车;此人一脸横肉,满头金发烫得奇形怪状。
“我要是您,绝不会一个人进这家夜总会。”司机继续说。
“此话怎讲?”
“您不相信也无妨……不过,您要是进去,我可不等。这是鲁伊松的夜总会……”
芭芭拉望着那个样子凶恶的看门人:“鲁伊松是什么人?”
“每当我听人谈起鲁伊松,我就绕个大弯,不从这经过。现在,是结账还是继续坐车,您该决定了。我可不愿待在这儿。”
“好!”她猛地拍了一下司机的椅背,“去加里巴尔迪旅馆。”
出租车调头驶出广场。
加里巴尔迪旅馆
旅馆服务台。接待员抬头打量走进大厅的芭芭拉。
芭芭拉:“晚上好。”
“晚上好,夫人。”
“我想要个房间过夜。”
“您预订了房间?”
“没有。”
接待员低头查看登记簿:“哦……”
“不过,”芭芭拉解释道,“我的朋友、维塞尔夫人在这住过,我知道她很满意她的房间……”
“对,维塞尔夫人住的是813号,不过,恐怕还没准备好。如果您愿意,可以住隔壁的811号。”
“好的。”
“您的行李呢?”接待员俯身往地上看去。
芭芭拉身旁空空如也,没有行李!
“行李明天到。”芭芭拉有些始料不及。
“您不是就过一夜吗?”
“对,是这样,行李一到我就走。”
“请稍候。”接待员离开服务台,朝大厅一角走去,他的上司一主任接待员,正在那儿同几个顾客谈话。
芭芭拉瞥了一眼登记簿,伸手掀起一页……转瞬又抬起头。主任接待员走过来。
“有什么麻烦?莫非要我预付房费?”
“没什么,夫人。”主任接待员将钥匙交给芭芭拉,“给,夫人,祝您晚间愉快。”
芭芭拉离开服务台,走向电梯间。
电梯间里,已经站着一个年轻人了,他身穿无尾常礼服,样子颇象斯拉夫人,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似乎喝醉了酒。年轻人按下八层的按钮。
电梯的门关上了。芭芭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年轻人:他从口袋里掏手帕的时候,一件白色的东西被带出来,掉在深色的地毯上。那是一件乳罩,年轻人急忙弯腰捡起来,塞进口袋里。芭芭拉忍俊不禁,把头转向一旁。
八层的信号灯亮了,电梯门开了。^芭芭拉端庄地走出来;年轻人随后走出电梯,向芭芭拉望了一眼,然后顺走廊朝相反方向走去。
芭芭拉推开813号的房门,见一个女服务员正在整理房间;便来到隔壁811号,将电灯打开。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她便停留在门口,探头往走廊上望去。
一穿黑色睡裙的姑娘站在尽头的一个房门前,收拾813号的女服务员来到走廊上。
“热尔梅娜!”姑娘叫女服务员,“你来一下。”
“怎么啦?”
芭芭拉往后缩了缩,不过走廊上的情景依然可见。
“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马上吗?”
“是这样……”
芭芭拉悄悄溜进敞着门的813号房间。
“这用一两句话解释不清,不过,你得保密,行吗?”
女服务员:“我试试吧。”
“我那个小主顾,他什么也干不了,如果我不穿工作服的话……”
“你的主顾,是那个税务检查员吗?”
房间里,芭芭拉在独脚圆桌上发现一个碎纸片,又蹲下身在纸篓里翻起来。
姑娘(画外音):“不,是那个农业合作社的家伙,他要我穿工作服。”
芭芭拉从纸篓里又找到一张碎纸片,将两张纸片拼在一起,只见上面写着“爱君,船长”几个字。
女服务员(画外音):“我要是你,就买下这件围裙,这样就有备无患了……”
姑娘(画外音):“可是你事先怎么能知道……”
芭芭拉站起身,把两张纸片装进口袋里,走到门口观察走廊里的动静。
“你必须把围裙借给我。”姑娘说。
“那我值班怎么办?”
“今晚就还给你。”
女服务员解下围裙。
“还有帽子。”姑娘补充说。
芭芭拉朝房间尽头走去。
女服务员(画外音):“你走以前,把围裙给我放回去,好吗?谢谢了。”
说完,她走到放在813号门口的小车后面,小车上装着香皂、卫生纸、毛巾、浴巾和无菌漱口杯等物品。
“您找什么?”她发现了房间里的芭芭拉,诧异地问。
“嗯……”芭芭拉向门口转过身,“我需要肥皂,我房间里没有……”
“这很简单,尽管要就是了!”女服务员从小车拿起一块香皂。
“请听我说,我刚认识您,不过已经感觉到您是非常有办法的,不是吗?”芭芭拉从怀里掏出对折起来的照片,将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那一面朝上伸到服务员眼前:“跟我谈谈这个女人。”
女眼务员露出沉思的样子:“这么出众的女人,我从未见过。再说,这也不关我的事。”
她的口气中分明有所保留。芭芭拉从折起的照片中抽出一张100法郎的钞票,女服务员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她毫不拘束地接过钱,拿起照片端详了一番,说道:“这是那位穿豹皮大衣的女人……她今天上午还在这儿。”
“我想知道她是否是一个人。”
“她一直是一个人。”
“没有接待过客人吗?”
“从来没有。”女服务员把折起的照片展开,让我猜一下……她旁边的这个男人,是您的丈夫,对吗?”
不知是哪个房间响起一阵铃声,女服务员把照片还给芭芭拉,推车要走。
“请问,813号房间准备好了,我能住吗?”
“既然准备好了,住哪间都一样。我跟服务台讲下。”
服务员走了,芭芭拉满意地回到813号房间,未关房门就脱下维塞尔的风雨衣,扔在床脚的长凳上,掀开床上的毯子。此时,电梯上的那个年轻的斯拉夫人从门前经过,看到身着戏装的芭芭拉,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在门口停了下来。芭芭拉赶忙将门掩上。
须臾,芭芭拉的房间隐没在黑暗中。
忽然,房间里响起开锁的声音。声音不是来自通走廊的门,而是出自毗连房间的那扇门。
门把手在转动……有人试图进来。钩式执手慢慢降下来……一块薄板出现在与锁扣同高的位置上,锁扣被一毫米一毫米地推动着。
依然酣睡的芭芭拉。
薄板挑起了锁扣,门开了。进来一个秃顶的胖子。
沉睡的芭芭拉。
这个胖子蹑手蹑脚地摸到芭芭拉床脚的长凳旁。
芭芭拉睁开一只眼睛,见有人在翻自己的衣物,忙伸手拧亮了床头灯。
“怎么回事?”
“搞错了,这是误会。”那人躲闪不及,狼狈地,“我走错房间了,请原谅!”
说着,他就往外走,可是门被一阵穿堂风带上了。他折回窗前,推开窗扉,企图冒险爬越阳台的栏杆。
芭芭拉从床上爬起来,披上浴衣,上前揪住秀顶的胖子,愤愤地:“你不能这样就走,说,你是谁?”
“放开我!”
“你是谁?”芭芭拉抓住那人的外衣领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胖子慌乱地:“哦,你得放开我!”他的衣服已被扯成两半。
“你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
胖子跳到阳台上,翻过栏杆,逃到隔壁房间去了。不过,他的半件外衣留在了芭芭拉手里。
芭芭拉从半件外衣的口袋中找到一个钱夹,她把它打开,发现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维塞尔家
玛丽一克里斯蒂娜被打穿的颅骨。
她躺在担架上,仍然睁着双眼。一个护士用白罩单把她的脸蒙上,几个人将担架抬起来。从窗外可见屋里人影晃动,摄影师的闪光灯闪烁不停。几名警察下楼走到街上。
警车,车顶上亮着旋转灯。让布洛站在车后,几个护士抬着担架从他身旁匆匆而过,摄影师贝特朗跟在担架后面,女佣在担架旁哭泣。
“对不起。”让布洛推开贝特朗,又拉住女佣。
担架被抬上了一辆救护车,贝特朗上前抢拍了几张照片,一个护士把车后门撞上,摄影师隔着毛玻璃又拍了一张照片。
此间,克蕾芒和桑德利一直在人行道旁踱步。
“是的。”桑德利说,“我错不该释放维塞尔。不过,话说回来了,他是和您一起回来的……”
救护车响着警笛开走了。克雷芒和桑德利行至警车前。让布洛接通了车上的电台。
“昨晚,我是在这儿离开他的。”克雷芒回忆着,“当时,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妻子已从尼斯回来了。我相信,他白天会重新露面,并对一切作出解释。”
“老板,”让布洛向桑德利报告道:“尼斯电台呼叫。”
桑德利走过去,拿起耳机。克雷芒也跟过来。
耳机(画外音):“我是尼斯机场……”
尼斯机场
停在警察总队门前的维塞尔的汽车,是芭芭拉将它扔在这儿的。车的周围有几个警察,其中一个手拿报话机。
“我是尼斯机场。请你们停止寻找,我们刚发现他的汽车,鸟已经飞了……”
空中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警察们本能地抬起头……
拿报话机的警察喃喃自语道:“现在,想必他已经远走高飞了。”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象皮影戏似的,芭芭拉的脑袋出现在写有“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字样的毛玻璃窗后面。她推门走进来……
一女秘书正在打字。芭芭拉手拿半件外衣,问道:“您好,夫人,请问拉布拉什先生在吗?”
“拉布拉什先生和侦探们在开会。”
芭芭拉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在配有遮帘的玻璃门前踱起步来。从门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别忘了,先生们,干我们这行,要一分的灵感,九分的汗水。”
“是的,拉布拉什先生。不过,我不明白怎么有两个太平门……”
芭芭拉无意中发现屋里的衣帽架上挂着半件外衣。于是,她立即改变主意,破门而入。屋子尽头的大型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事务所的老板。另有几个人或站或坐,围在他周围。
“是拉布拉什先生吗?”芭芭拉高声问道。
“是的。”那男子答道。
“我想请您看一样东西。”芭芭拉从身后拿出半件外衣。
夜里未得手的那个胖子侦探俯在拉布拉什耳旁悄声地:“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女人!”
“让我单独和这位夫人谈谈。”他站起身,其他人纷纷走出房间,芭芭拉闪在一旁。
拉布拉什把半件外衣搭在胳膊上,面朝着百叶窗:“我不打算与您斗智。那个没有经验的侦探对此事负有责任。”他任那半件外衣滑落到办公桌上,“直至现在,我们也只交给了他一些跟踪的任务,由于他屡次暴露自己,我们才试着让他搞一次调查……情况大体就是这样。喝点咖啡吗?”
他朝一张小桌走去,那上面摆着一个咖啡壶。他先自斟了一杯,然后端着咖啡壶朝坐在办公桌旁的芭芭拉走来。
“不,谢谢。”她说,“您对此事未免太轻率了,私人侦探无权私自闯入民宅。您是否意识到,假如我昨晚去报警,会给贵所带来什么麻烦?”
她起身走近拉布拉什,眼睛紧紧盯着他,然而并无挑衅之意。
拉布拉什笃悠悠地:“我知道您能够去报警,但我有预感,您不会那样做。”
“何以见得?”
“象您这种情况,”他顿了一下,“通常……十个有九个会首先向旅馆领导投诉。而您没有这样做。您是直接到这里来的。您要怎样?要我道歉?您有这个权利,请相信我道歉是诚心诚意的。”
芭芭拉转身向窗口走去。
“我领导着尼斯资格最老的、最有名望的侦探事务所。”拉布拉什喝了口咖啡,“简要情况是这样的:有人委托我们调查一个女人,她昨天还住在加里巴尔迪旅馆813号房间。她离开这家旅馆十分仓促,以至连我们都不知道……”
“我接受您的道歉,不过我想知道委托人的名字。”
“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您。”拉布拉什向她转过身,“何况确切的情况是委托人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他只是在想打听消息的时候,才给我们打电话。”
“您不认为这可能是那个女人的一个情人……是他让你们跟踪她吗?”
“听着,夫人……”他说,我吃这碗饭已经二十五年了,如果说我对什么有把握的话,那就是通常让别人调査女人行踪的绝不会是她们的情人,而是她们的丈夫!”
“她们的……丈夫……”芭芭拉喃喃地重复着。
“对”。
“那么,请告诉我那个被监视的女人的名字,就是那个原住加里巴尔迪旅馆813号的女房客的名字。”
“很遗憾,我无权奉告。”
“她叫玛丽一克里斯蒂挪·维塞尔。”芭芭拉掏出照片给他看,“现在,您不能拒绝帮助我了吧……”
游览汽车站
有两个人在候车。地面因雨水反光显得很亮。
芭芭拉走过来问路冗“请问,去马赛是在这儿等车吗?”
一女游客:“马赛?在对面。”
几辆汽车从街上驶过。
芭芭拉穿过马路。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小号声传来。芭芭拉抬起头……
赛马场一角的墙壁上有几个扬声器。
小号声使芭芭拉蓦然想起了什么……她沿着赛马场的围墙走了几步,跳上一条长凳,扒住墙头朝里面望去。
赛场里传出人们为马鼓劲的喊叫声。
芭芭拉看到场内有几套马车正在角逐。
广播员(画外音):“一百米过后,‘船长’抢到里圈,紧跟其后的是‘福神’和‘爱君’……离终点还剩一千米,‘爱神’超过了‘船长’,和‘玛卡力’……”
人群的呼喊声。
芭芭拉从墙头上消失了……
芭芭拉跳下长凳,向左右张望了一下,往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公用电话亭跑去……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拉布拉什拿起电话。
“喂?”
芭芭拉(画外音):“您想起‘船长’来了吗?”
“维塞尔夫人的情人吗?”拉布拉什不知对方所云,“他的‘爱君’?”
公用电话亭
芭芭拉手握话筒:“不,不是她的情人!‘船长’不是人,是一匹马!”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听芭芭拉讲话(画外音):“……另外一匹马叫‘爱君’。”
“哦!”他拍了一下额头,“见鬼,是赛马!”
公用电话亭
芭芭拉:“她是在这上面花光了钱。唷,汽车来了……”
一辆游览汽车从黑暗中驰来。
芭芭拉(画外音):“赛马……从这方面找找线索!再见,拉布拉什先生!”
她出了电话亭,匆匆登上汽车。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不动产事务所前的小巷
一男子正在修理一辆倒置的自行车;一些行人从巷里走过。邮递员走进事所对面的“犬乐”商店。
“您好,夫人。您的邮件。”
老板娘:“谢谢。”
一位女顾客牵着狗走出店铺,邮递员也转身离去。另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狗走进来。
“您好,夫人。”
“天哪!”老板娘将那只狗放在台子上,“这家伙真脏!”
不动产事务所
后门。芭芭拉来了,她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刚迈进门坎,冷不防挨了一耳光。她尖叫一声,那包东西撒了一地。
芭芭拉又惊又怒。
维塞尔(画外音):“你能想象我被关在这里的情景吗?”
他竖着外衣领子,好象不觉得热似的。
“当然,”他接着说,“从你来说,这属于过分殷勤。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帮忙,才做这一切的。不过,去尼斯调查应是我的事情……”
她慢慢退到书架前,背手摸出藏在报纸堆里的手枪:“且不说过分殷勤与否,你先放明白些,要是知道你是个杀人犯,我就不会多此一举了……”她把枪口对准维塞尔。
“这是怎名回事?”他举起双手。
“我全搞清楚了!三天前,你委托尼斯的侦探调查你的妻子。”
“不过,芭芭拉。……我并没有离开这里……”
“你用的是电话,并且隐瞒了身份。这证明你早就怀疑你妻子了。”
他试图向她靠近一些,她用枪微微一晃,阻止了他。
“不过毕竟……芭芭拉……”
“只在你我之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凶手,尽管我装作相信你那一套鬼话。不过,我原以为这是一起情杀,是一个诚恳的、万分悲痛的男人在一时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犯下的过失。然而,实际上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令我深恶痛绝……如果我无法克制自己……”
“别开枪!”维塞尔高举着双手,“芭芭拉,你是对的。我本应立即把真相告诉你的。我有罪,我有罪。你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我请求你理解我:你不该把我当成胆小鬼,我准备承受我所做的一切……”
他凭借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件家具上的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坐垫。
“对,我们去警察局吧?向他们解释一切。”说着,他突然抓起那个坐垫朝她脸上扔去,并趁她躲闪之际,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枪:“不过,让你言中了,芭芭拉,凶手确实就是委托调査者。当我们了解到谁是这个委托调査者的时候,就会认识这个凶手。”
突然,闪光灯的闪现把他们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小心!”维塞尔想拦住她,“芭芭拉,别去……”
透过橱窗,可见一个男子在小巷里拍照:他是贝特朗。
芭芭拉打开门,并将滑动门帘拉弁一条缝;看到贝特朗还在拍照。
“什么意思?”芭芭拉面有愠色。
“我提醒你,我是记者,我在做我的事。”
“你的事……你的事,这里没有那些乏味的杂闻!”
维塞尔象只发狂的狗熊在屋里来回走动。
贝特朗(画外音):“乏味的杂闻是没有,不过,已经发生了几起命案……”
“怎么?”
“你把门开大点!你胃口倒不小,为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效劳!芭芭拉,我这样说是为了你,我为你担心……”
维塞尔把手枪藏进文件柜,转身倚在墙上,听着门口两人的谈话。
芭芭拉(画外音):“你要我的照片吗?”
“不,报社想要一张你老板的照片。如果你可以……”
芭芭拉转身回到事务所里,贝特朗想跟进来。
“还要什么?你只须给他画一幅像就行走吧,滚蛋吧,看透你了!”她连推带搡将他赶出门外。
“芭芭拉”,他说,“你保护他,这是白白浪费时间。别人都知道你和他睡觉!”
躲在厨房一角的维塞尔吃惊地抬起头。
芭芭拉愤然抓起吸墨水用具朝贝特朗扔去。他躲开了,并用报纸向她还击。
芭芭拉接住报纸,又向他打去:“可怜虫,滚开吧!”
贝特朗招架着向外退去。对面“犬乐”店里,两个女人在为一只卷毛狗梳洗。
芭芭拉返身进来,维塞尔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她不无顾忌地走近他。他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拘谨地:“芭芭拉……咖啡是热的。”
“谢谢。她接过杯子,慢慢搅动杯中的糖;维塞尔自斟了一杯。芭芭拉抿了一口,竟被烫着了。
“很烫吗?”他问。
“很烫。”
“你是否觉得太烫了?”
“不,还是烫一点好。”
突然,电话铃响起来。
“我来接。”她说,“不过你最好在一旁听着。”
“好。为了不让别人听出我摘机的声音,我们一起拿起听筒。”
“好的。”
“等它再响一次。”
芭芭拉从另一张桌子上又拿过一部话机:“准备好了吗?”
两人同时拿起各自的听筒。
芭芭拉:“维塞尔事务所……”
某女人(画外音):“真的吗?我听说的时候,是不愿意相信的。”
从声音判断,是上次打匿名电话威胁维塞尔的女人。
“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谁?”芭芭拉问。
某女人(画外音)“你这婊子,还在为那个杀人犯效劳吗?”
“哦,他被判刑了吗?我怎么还不知道呢。”
某女人(画外音):“你挺会装聪明。你知道他藏在哪里,别人无法改变我这个想法。你想找他干什么,小婊子?”
那女人挂断了电话。维塞尔思忖着把耳机拿开;芭芭拉放下电话,给打字机装上一张纸。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你觉得是同一个女人吗?”她问。
“是的,我好象听出是她。你没听出来吗?”
芭芭拉无意中瞥了橱窗一眼:“注意,有人来了!”
维塞尔忙躲到一旁,芭芭拉坐下打起字来。一个棕发男子走进来,他约摸有四十岁。
“您好,小姐。”来人彬彬有礼地说,“我想见维塞尔先生。”
“他不在。我可以替您转告吗?”
“我是想和维塞尔先生面谈……是买城堡的事……”
“城堡!”
“对,是为了安置一个夏令营。”
“对不起,您想租还是想买?”
“也有可能以终生年金来换取城堡……”
“按终生年金的程式,只要房产主还活着,您就不能占据房屋……”
“哦……”顾客往屋里走了几步,“我们的夏令营每年只办三个月。”
“即使是三个月,您也不能把居住者赶走,那些通常是老人……”
“是的。不过,我们的夏令营是为年轻人办的,您明白吗……”他往事务所后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芭芭拉:“很少是为退休人员办的,我不知道您是否打定了主意……”
“打定了,我想明年有所作为……青年们需要新鲜空气,如果夏令营设在高海拔处就好了……”
芭芭拉注意到来人的脚,那人穿着肥大的登山鞋,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在内地,”她说,“我们有不少房产的位置都很好,有海拔300米的,有400到600米之间的……”
“你是指那些在广告上被称为‘水中脚’的房产吧?”
“水中脚往往在山上,我琢磨着您是否搞错了地址。”
“听着,小姐,”顾客朝她走回来,“我是在维塞尔事务所吗?”
“是的。”
“我不能会一会他吗?”
“维塞尔先生已多日不在这里了。他去出席不动产大会了。”
“我明白,这是合乎逻辑的,因为你们出售房屋。”
“您在这儿看见运蔬菜的筐了吗?”芭芭拉微笑着站起身,“您耽误了我的工作……也许您应该考虑好了,打定了主意再来。”
她说着打开了门,顾客又朝屋子尽头扫了一眼,才不情愿地向外走:“就这样吧,我会再来的……一定会再来的。”
难缠的顾客终于走了。
芭芭拉:“要是总遇到这样的顾客,真得想想是否要开门营业……真特别,这家伙!”
电传打字机上显现出一份电报。
躲在角落里抽烟的维塞尔听见电传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芭芭拉,电报!”他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走到电传机旁:“真是!(念)《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给维塞尔事务所的报告》: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美容院并不存在。夫人上周在尼斯的赛马中输掉大笔赌金。她与朱利安·维塞尔结婚时使用的是假名,她真名是若西亚娜·凯尔贝尔。多年来她以该名从事‘美容师’工作,这使她两次被管辖风化的警察传讯。若西亚娜·凯尔贝尔24小时前遇害身亡,故本调查就此结束。签字,拉布拉什。”
她看了维塞尔一眼,从电传机上取下电报。他思索着向她走来:“把电报交给克雷芒,但别告诉他我在这儿。我不想连累他。”
“我要是你,就不担这份心,他横竖是你的律师,又不是唱诗班的孩子。”
“还有,你偷我的风雨衣,该还我了吧?”
“瞧瞧,”她解开套在身上的风雨衣前襟,露出里面的戏装,“你以为我这副打扮能出门吗?”
维塞尔语塞了。芭芭拉对他说:“我把门关好,你可不要接电话。”
“除非是你打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否是我呢?”
“我们定一下,”他说,“你拨通电话,让铃响一次就挂断,然后立即重拨一次,我再接。”
“一言为走,再见。”
律师事务所
克雷芒的事务所由三、四间房子组成。门厅和办公室的窗户都朝向一个内院。
衣冠楚楚的芭芭拉走近一个正在打字的秘书:“您好,我想见克雷芒律师。”
“您好。他正在会客,请稍等。”
“您好,请这边坐一会儿。”另一个秘书指着靠墙的椅子说道。
克雷芒的办公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叫声:“我并不想报警……我知道他用不着自责……如果不使真相大白,我就报警,好阻止这件丑事!”
克雷芒(画外音):“让我来处理。”
办公室的门开了,克雷芒搀扶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走出来。那女人面无血色,浑身瘫软。
两位秘书急忙迎上去接替克雷芒。
妇女:“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秘书将她带到一旁。克雷芒发现了芭芭拉。
“芭芭拉,我正想给您打电话,请进。”
“我这辈子算是毁了……”那位妇女还在唠叨。
“您镇静些。”秘书乙在安慰她。
秘书甲拿来糖块和一杯薄荷酒,让可怜的妇女服用。
芭芭拉随克雷芒走进办公室。室内的陈设很华丽,书橱的隔板很多,有一层上摆放着一只鱼缸。律师在房里踱起步来,似乎对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之死依然感到震惊。
“最可怕的,是发觉对别人的友谊越深,越对他们爱莫能助。”克雷芒感喟道。
“那天晚上,维塞尔和您在一起……”
“他被传讯后,是我送他回象的……我差点建议他到我家来睡觉。”
“不过,”她走到律师面前,“维塞尔夫人那时已经死了……”
“何以见得?”他问,“他对我说夫人还在尼斯。不过,警察于一小时前曾在客厅里看见过她的手提箱。维塞尔干么要对我说谎呢?”
“听您的口气,好象维塞尔是罪犯。”芭芭拉站到书橱前,问道:“您这样认为吗?”
“不。”他立刻答道,“不过,问题不在于是否这样认为。生活不是一部小说。在小说里,我们的朋友显然是罪犯。我们得承认,他逃跑了,这举止本身就象罪犯。”
“如果换成您,会怎么办呢?”她问。
“他来看我,我就会告诉他不必担心,我们是在法国,谢天谢地,在这个国家里,最好打的官司,莫过于为情欲所驱使的犯罪。”
听了这番话,她把原想交给对方的电报又悄悄塞进提包里。
克雷芒:“您想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是这样,”她说,“我是来向您请教的,我想知道维塞尔到哪去了。如果您有机会见到他,请您让他给我作些指示,因为我在无把握的情况下,开了事务所,不知他是否希望如此……”
“很可惜,我的小姐,我不知道他到何处去了。我并不比您知道得更多。”他拿起芭芭拉的外衣,帮她披上,然后一起向门口走去。
克雷芒边走边说:“如果他给我打电话,我就劝他幸自首;早自首,我就能早设法帮他摆脱困境。您要是见到他,也这样跟他说。让他往我家打电话,即便甚在夜里。”
他给她打开门。芭芭拉走下楼梯,两个警探迎上来,其中一个是让布洛。
“请。”让布洛道。
芭芭拉吃了一惊。
“承蒙你们热情护送。”走在后面的克雷芒不卑不亢地说。
警探不由分说扭住芭芭拉。
“你们疯了,还是怎的?”她质问让布洛。
“老板要跟您谈谈。”
外面,停着一辆警车,车顶上的红灯在旋转着。芭芭拉挣脱了警探的扭住,独自朝警车走去。
警察分局
桑德利手里拿着一份材料站在办公室里,芭芭拉坐在维塞尔先前坐过的地方,让布洛站在一旁。
“现在,您得解释一下昨晚您在尼斯的所作所为了吧?”桑德利道。
“我无可奉告。”她漠然地回答。
“您这样认为吗?您去加里巴尔迪旅馆,坚持要住813号,那正是维塞尔夫人以前住过房间,难道这是纯属巧合吗?”
“维塞尔季托我搜集有关他妻子在尼斯的情报……我以为她还活着,他本人也这样认为……至少,我觉得他是这样认为的。不过,这都无关紧要,因为您了解一切,您也知道有人三天前打电话请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调查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过去……当您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您是不会请私人侦探调查他的。您想找到给尼斯侦探打电话的人。我刚才所说的话,您不认为将有助于您的调查吗?”
“我清楚什么有助于我的调査。”桑德利将材料放到办公桌上,“把您的老板看起来就好办了。当时我要是有心,就可以关他48小时。现在……”
他边说边走到盥洗盆前,拧开水龙头想接一杯水,不料水龙头从墙上脱落,水呼地向四下喷射出来。
“让布洛!”他喊。
让布洛冲过去帮上司堵水管;芭芭拉也被溅了一身水。水管还在冒水,但已经不那么猛了。
“好了,老板。”让布洛道。
“现在,我的小姐。”桑德利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没有我们的允许,您不许离开这个城市。调查由我们负责,如果您那位杀人的老板……”
芭芭拉火了:“我告诉您,我的老板是无辜的!”
桑德利走到办公桌后面,取出一份卷宗,扔到她面前的桌上,厉声道:“您是太固执了!要死几个人您才能相信我们是和一个处于发作期的偏执狂患者打交道呢?”
他从卷宗中取出一摞照片,在她眼前摊开。照片上是血肉模糊的马苏利埃和被子弹击穿头部的玛丽一克里斯蒂娜。
“这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吗?”他又指着一张黑色“波尔什”汽车的照片说:“这是在猎场发现的马苏利埃的汽车,仔细看看车门,再看看这张放大的……”
车门上有明显的五个指印。
桑德利解释说:“这是朱利安·维塞尔右手的五个指印……”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不满地:“这很简单,离开猎场时,我着见一辆汽车还亮着灯,我想到电瓶的电会跑光的。出于帮忙,我熄了灯,用手关上门……这你向警察解释了吗?”
他拉住芭芭拉的手臂,迫使她转过身来。
“没有。”她说,“看见照片上有你的指印,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废物!”他愤然地,“你去警察局干什么?你应该直接找我的律师……你简直没有理智!你说帮我,可尽把我往绝路上逼!我要给律师打电话,我本该一开始就这样做的。”
说着,他拿电话拨号。芭芭拉一把将话机按住:“你五分钟以后再打,先听我说……你那位亲爱的律师,他认为你是罪犯。”
“他对你说的?”
“他几乎是这样对我说的。他的确喜欢你,一口一个‘我最好的朋友’。不过,这件事使他头昏脑胀。现在,他梦想着一起伟大的诉讼,从中为情痴犯罪辩护。他逐字逐句地对我说:‘法国人喜欢爱情故事,我将使他们宣告维塞尔无罪。’这样,你还要给他打电话吗?”
维塞尔低下头,挂上电话;芭芭拉无意中拿起报纸,眼睛霍然一亮:“你看!”
报纸上的大标题格外醒目:米罗区发生两起命案,嫌疑犯维塞尔在逃。
她指着报上的一帧照片:“人群里,这个站在律师和桑德利之间的人,他到我们这儿来过。”
“是那个想买房子安置夏令营的人吗?”
“对。”她抚弄着耳朵,“我能肯定,这家伙是在寻找什么。他先去了你家,又到事务所来,这不会是巧合。”
维塞尔大发雷霆:“别摆弄你的耳朵啦!真烦死人了!”
“我搔耳朵,这有助于思考。”
维塞尔无可奈何地抬头仰望天花板。稍顷,他恢复了平静,目光落到报载的一则电影预告上:伊甸园电影院今日21点放映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影片《光荣之路》。
“芭苺拉,替我给‘伊甸园’打个电话。”
芭芭拉赌气地:“这可正是去看电影的时候!”
“我不是想看电影,而是想和女经理谈谈。这家影院实际上属于马苏利埃,这个女人也许知道马苏利埃被害前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谈过话……”
芭芭拉已将电话拨通,把话机递给维塞尔,自己拿起备用听筒。
某女人(电话,画外音):“伊甸园影院,下一场八点半开演。”
“您好,夫人。”他操起南方口音,“我不想询问放映时间,我想跟女经理讲话。”
某女人(画外音):“这里没有女经理!”
对方挂断了电话;维塞尔和芭芭拉四目对视着。
“你听出她的声音了吗?”他问。
“好象听出来了,但我不能肯定。”
“是她,是这个疯子打的匿名电话。”
“应该让她多说几句,”她建议,“我再打个电话试试,尽量拖长时间。”
两人交换了电话,芭芭拉拨动号盘:“喂?请问,夫人,《光荣之路》是爱情片吗?”
某女人(画外音):“不,是战争片。内容是描述1914——1918年法国人和德国人打仗的故事。”
“哦,那一定有大炮,有士兵啦,有女人吗?”
某女人(画外音):“有女人,您知道怎么回事:士兵的皮夹子里总装着女人的照片……”
“那有爱情场面吗?”
某女人(画外音):“有,还有打架、唱歌等等……”
对方话音未落,芭芭拉和维塞尔满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啪”地打了一个榧子,挂上了电话。
“伊甸园”电影院
“伊甸园”几个字在夜色中闪着红光。几个人在售票处排队购票。芭芭拉走上台阶。
顾客甲:“一张楼上的,夫人……谢谢。”
顾客乙:“劳驾,一张楼上的。”
轮到芭芭拉了,她往窗口里望去,不由愣住了:售票人竟是在克雷芒律师事务所大哭大叫的那个女人。
“要楼下还是楼上?……问你呢?”
芭芭拉:“我想跟您谈谈马苏利埃先生……”
“电影已经开演40分钟了,如果这对您无所谓……”
“您知道马苏利埃死前见过什么人吗?”
“我认识那个派您来的人。”售票员说,“如果他多少有一点人的尊严,就该朝自己头上开一枪!”
“您误会了,夫人,我向您担保,维塞尔先生不是罪犯……”
售票员起身走出售票处,站到芭芭拉面前,恶狼狠地:“我知道他不只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群,一群围着那只母狗转的家伙……”
“听我说,夫人……”
“自打那个婊子从尼斯来,一切都变得令人恶心……您回去吧,快走吧!”那女人显得很不耐烦。
“听我说,夫人。我跟您一样,也想搞清事情的真相……”
“走开!”她走回售票处,按下一个按钮。
放映间里有一盏灯闪亮起来,一个满脸横肉,烫了金发的胖子——那是芭芭拉在尼斯“红色天使”见过的——拍了拍放映员的肩膀,示意他下楼。
前厅里,卖票女人迎着放映员走去:“是这个女人!”
放映员对站在售票处前的芭芭拉道:“夫人,您或者回家,或者走开……”
“不。”她在前厅里走了几步,“我要看看这些招贴画……”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长满横肉的脸从老虎窗口缩回去了。
“您在这儿会妨碍观众的,我请您出去。”放映员连推带搡将芭芭拉赶出电影院。
卖票女人似乎发作了歇斯底里,放映员极力使她镇静,满脸横肉的胖子也下来安慰她。放映员匆匆赶回放映室。
芭芭拉的身影出现在一排栅栏后面。
胖子帮售票员披上大衣,另一个女服务员接替她坐在了售票处里。
芭芭拉悄悄地观察着……
胖子陪伴痛哭着的那位售票员走上街道;芭芭拉远远地尾随着他们。
街道
两人拐进一条阴暗的街道;九个妓女在路旁拉客。街尽头有一家夜总会,也叫“红色天使”,芭芭拉感到诧异,便在墙角驻足观察。一矮个嫖客误将她当成了妓女,走上来问价。
“多少?”
“什么?”芭芭拉疑惑不解。
“多一少?”嫖客加重了语气。
她恍然大悟,赶忙敷衍道:“七点三十五分。”
那人悻悻而去。芭芭拉见不远处的墙上设有公用电话,便走了过去。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摘下正响着的电话。
芭芭拉(画外音):“是我。”
维塞尔:“那个售票员怎么样?”
芭芭拉(画外音):“我见到她了,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街道
芭芭拉手握话筒:“不过,可以肯定她了解很多情况。我下午见她痛哭流涕地从律师那儿出来时,觉得她简直是歇斯底里发作。现在,她离开了售票处,进了一家叫‘红色天使’的酒吧。”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红色天使’不是在尼斯吗?”
芭芭拉(画外音):“对啊,可这家也叫‘红色天使’。为了确信不是作梦,我还拧了一下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叫‘蒂·罗昂’的餐馆。”
“是家越南餐馆吧?”他问。
芭芭拉(画外音):“是的。”
“唔,那是我们经手出售的,我们有材料记载。”
街道
芭芭拉在电话里说着:“注意,那女人出来了。”
售票员与一男子在餐馆门口低语。
维塞尔(画外音):“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你真好笑!”她回答道。“我能去问‘您贵姓’吗?”
售票员离开餐馆。
芭芭拉:“她一个人走了,我要去跟踪她,我得走了。”她放下电话,转过身来。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坐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摆着电话机,他对着话筒:“芭芭拉,等一下,别冒险!”
街道
售票女人迈着小碎步沿人行道匆匆走着,芭芭拉与她拉开距离,远远地跟着。在一所公寓前,一男子跟售票员交谈了几句,并留给她一件东西,然后转身离去。芭芭拉认出那男子就是以买城堡为名去事务所查看虚实的家伙。售票员进了公寓。芭芭拉见四下无人,上前记下了房主的姓名和门牌号码。
剧院前的街道
人行道旁停着一辆《普罗旺萨尔》报社的汽车。贝特朗下车,芭芭拉迎上去。
“你迟到了,先生。”
贝特朗感到意外,车钥匙也失落在地。芭芭拉捡起钥匙递给他:“迟到,还掉了钥匙。你以为排练已经开始了吗?”
“你现在又跟我说话啦?”他问。
“哦,假如你我之间有一个是神经病患者……”
两人边说边往剧场门口走去。
“……不过,不是我。”她继续说。
“那为什么是我?你干么不想跟我睡觉了?”
“你认识不少离婚后还经常做爱的夫妇吧?”
“你只管瞧瞧我们周围,现在时兴这样。”
“热娜维埃芙呢,你把她怎样了?”她问。
“正是因为你,她才离开了我。”
芭芭拉哑然失笑。
“是真的,”他说,“跟她睡觉,我说梦话总是念道你的名字。”
他们走进剧场。
剧场
空荡荡的剧场。芭芭拉和贝特朗从尽头的门走来。演员和置景工在台上忙碌着,只有导演在台下。芭芭拉登上舞台,她深知免不了要受责难,便胸有成竹地先发制人了。
“我知道你们要说,你们象天使一样地工作,而我呢,两次排练就要缺席一次。下礼拜天就要演出了,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这样吧,二者必居其一:要么你们相信我——我保证记熟台词,要么你们找人替换我,不过,实际上……”
这时,贝特朗把脱下的外衣搭在台侧的一把椅子上;从假门走出一个女演员,她身穿芭芭拉穿过的戏装。
“好极了!”芭芭拉见状,忙称赞道,“挺象回事,嗯……服装很合适,很漂亮。”
导演不知所措,卷弄着手指;大家都望着芭芭拉。她把代替她的演员拉到舞台前缘:“你上吧,别管我。”然后,走到台侧。
“开始吧,玛丽一娜埃尔!”导演吩咐道。
那位演员结结巴巴地背开了台词:“我,仇恨!不,正相反!自从我见到他……”
显然,她还不胜任这个角色。导演低下头……其实他在读报!
贝特朗和另一个演员会意地交换一下眼神;芭芭拉象个谦虚的胜利者,坐在贝特朗搭有外衣的椅子上。她的手悄悄伸进他外衣的口袋,摸出车钥匙……
玛丽一娜埃尔(画外音):“我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大!他那么勇敢,温柔!骑在马上是那么英俊!”
可怜的姑娘结束了大段独白。芭芭拉朝她竖起拇指:“好,我走啦,我不在你会更加显得自然的。”她起身走下舞台,径直出了剧场。
导演还在埋头读报,身子都被报纸挡住了。
贝特朗风趣地:“导演在看《普罗旺萨尔》报,恐怕我们也该撤离剧场了……”
不动产事务所
一辆自行车从地下室的气窗前驶过,接着过去一双女人的腿……
芭芭拉(画外音):“我总算了解到伊甸园那个售票女人的名字了,她叫波拉·德尔贝克。”
“很有进展嘛……”
她在维塞尔身旁坐下,指着“红色天使”的材料问:“看过这个吗?”
“看过了”。他拿起材料,念道,“蒂罗昂·纳古颜夫人出让其餐馆的全部股票,股票按下述方法进行分配:365给波拉·德尔贝克小姐……”
她“啪”地在材料上拍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瞧,德尔贝克!同一个名字!”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夜总会的大股东在一个有亏空的电影院卖票?这女人肯定大有名堂。我去找她。”他起身欲走,被芭芭拉拦住了。
“你疯啦?警察人手一张你的照片……还是我去吧!”
“你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再说,她认识你,会对你存有戒心的。”
“噢,我不见她。我潜入她的住房……我知道她的地址。”
“如果她用的是假名,她家里肯定藏有一份材料。我能找到。”
“我就找不到吗?”她激动地,“你把我当成傻瓜了。”
“听着,”他提高了嗓门,“你要让我发火了!是谁被指控杀人了?”
芭芭拉毫不示弱:“我一来,所有的脏活都是我干,刚赶上一件有趣的事……”
“我不许你喊叫!”而他自己却咆哮如雷。
电话铃骤然响起来,两个人不由屏住气息。
第一遍铃响过后,芭芭拉低声地:“会是谁呢?”
她慢慢走近电话,铃又响起来。
“别接!”维塞尔也压低了声音。
“我才不接呢,我该走了。”
“芭芭拉,你很固执,我也一样。”
“你注意没有?电话一响,我们讲话就变得和风细雨了……别担心,我借到了《普罗旺萨尔》报社的汽车。”
“芭芭拉,我最后再说一次……”
“说什么?要解雇我?这已成事实了。”她苦笑了一下,出了后门。维塞尔裹上一条围巾,疾步走出前门,随手拉上金属门帘,悄然钻进停在门前的汽车,在后座藏起来。芭芭拉上车,坐到驾驶台上,发动汽车。
行驶的汽车
芭芭拉全神贯注地开车,突然,维塞尔从后两探出头来,把她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我想过了,哪怕有一分危险,也应该由我承担,明白吗?”
“行啦!我所明白的,是老板可以更换职员,而不是相反!好吧,不过你别让人看见……”
维塞尔蜷缩身子躲在角落里。
“到伊甸园影院了,我减速,你瞧瞧那个售票员。能认出她吗?”芭芭拉问。
“当然。很久以前,她是马苏利埃的情妇……”
“我向你担保,她一直爱着他。她今晚有两场电影,就是说我们有一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花三刻钟翻她的住处,找出一些东西应该足够了……瞧!”她手指向车外,“她住那儿,五楼。”
她将车停在公寓对面的人行道旁。
“好啦,我去,你望风。”她说。
“我去,你望风。别争了。”他下车。
“那请便。”
维塞尔穿过街道,登上公寓门前的台阶。
芭芭拉探出头望着他的背影。
维塞尔爬上平台,沿楼房的挑檐徐徐移动。
维塞尔失足摔在一个阳台上。
芭芭拉紧张地注视着……
维塞尔从窗卢爬进公寓。
女售票员的住房
维塞尔趴在一张凌乱的床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了一阵;然后起身掀起床垫……
街道
芭芭拉焦急地在车中等待着。一阵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后视镜映出一张陌生人的脸,那副紧张的神色使人觉得他认出了芭芭拉,正向她扑来……
一场虚惊,陌生人并没有在车旁停下。芭芭拉舒了口气,但仍目送着他走开。只见那人鬼鬼祟崇地张望一阵后,便钻入楼内。芭芭拉的心立即又悬了起来。
女售票员住房
维塞尔挪开长沙发的座垫,发现了一支猎枪……
街道
芭芭拉坐在车中,焦灼地往楼上望着。
一间房里的电灯亮了。芭芭拉摇下车窗。
楼上房间里灯影晃动,两个人扭作一团。
芭芭拉跳下汽车,跑过街道,冲进楼内。
女售票员住房
维塞尔和陌生人在争夺猎枪,喊叫声和喘气声交织在一起。维塞尔力不从心,被对方卡住了脖子,松开了握枪的手。
“说,你来干什么?”陌生人吼道。
芭芭拉闯进房间,揪住陌生人的后衣领就拽。
“躲开,芭芭拉!”维塞尔喊道。
她抬脚朝陌生人胫骨場去,不料却踢到了维塞尔。
“哎唷!”维塞尔被踢疼了。
陌生人趁机伸手抓柜子上的埃菲尔铁塔的摆设物,准备用它砸对手。芭芭拉眼明手快,未等那人抓稳,一把夺下铁塔,猛击他的头部。陌生人顿时摔倒不动了。
“他被打死了吗?”芭芭拉不无惊讶。
维塞尔俯身听了听:“没死,还喘气呢。”然后,站起身说道:“如果不管他,一刻钟后他就会在街上吹起口哨来。”
说着,他到窗前扯窗帘绳子,芭芭拉来到厨房洗碗槽旁洗脸。
“你我都不认识这家伙。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凶手。”
“不见得。”她擦着脸。
“没错,是他。”他拽断绳子。
“说他是凶手,我只有九分把握。”
他开始用绳子捆陌生人的双手:“说真的,捆一个昏迷的人并不光彩。”
“本来就不是为光彩而来的。”她说着拿起电话拨号:“喂,警察局吗?”
维塞尔愕然地抬起头。
芭芭拉(画外音):“在这座城市里,简直无太平可言!每天晚上都有溜门撬锁的……”
维塞尔仔细打着绳结。
芭芭拉(画外音):“你们要是到雷科莱街57号来,会发现一个主顾,他可以……”
“你这下可完了!”维塞尔截断了电话,“你是怎么搞的?”
“警察早抓住他,你就能早得到自由!”
维塞尔把她拉到门口,熄掉电灯。房门开了,走廊里的光线映射在那具“尸体”和他旁边的猎枪上。
(上期结束处情节:芭芭拉砸昏了闯进住房与维塞尔打斗的陌生人,他们然后用绳子捆住了这人的双手,把他扔在地上……)
街道/汽车
两人跑出大楼,天正下着雨。他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头上,两人匆匆穿过马路,钻进汽车。芭芭拉发动汽车,可怎么也打不着火。
“你等什么呢?”
“那你来,看看是否比我强。”她下车,维塞尔趴在司机坐椅的背上,伸手操纵点火开关的钥匙,可是仍没有成功。
芭芭拉掀起引擎盖,维塞尔下车后把她推开:“等等,让我来……噢,是点火线圈被淋湿……”
这时,远处传来警车的呼叫声,她奔去査看,旋即跑回来,催促道:“快,快过来……”
他放下引擎盖;她将他拉到一个门廊下,搂住他接吻。警车呼啸着转了一个急弯,嘎然停在他们跟前。几个警察跳下车,直扑楼内。
“你干么这样?”他推开她。
“我在电影里看见过有这样应急处理的。看来一切都将过去,我们可以等待下文了……”
“不,明天在报上看下文吧。”
两人回到车上,维塞尔又躲到后座里,芭芭拉发动了引擎,汽车在夜色中驶去。
市郊公路旁
汽车停在丘陵上,维塞尔和芭芭拉相继下车。
芭芭拉:“哦,我有些头晕……”
维塞尔帮她披上外衣:“这样好些吗?”
“嗯,会好的。第一次把人打昏,想必是这种感觉。你放心,到第十二次,我就会老练了……”
两人沿树栅并肩徐行。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奇怪的是,我现在才意识到再也见不着玛丽一克里斯蒂娜了……我简直是和一个陌生女人生活了两年。我料到她生活中有些隐私,如果在尼斯那样顺利,她干么到这儿安家?可我不想去了解。”维塞尔感慨万端。
“最初,她是作为顾客与你相识的,还是……”
“不,是我给她找的地方。”他说,“她的美容院刚建立,她就把它关了。她说是为了和我一起度过更多的时光。我很喜欢她,她也非常喜欢我。这你不懂。”
“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跟我说?”
“死亡是奇怪的,你没发觉吗?当人病死时,是残酷的、不公道的,不过那确确实实是死亡。当涉及到犯罪和谋杀时,死亡则变得很抽象,仿佛解谜成了第一位的,就好象是在一部侦探小说里。而玛丽一克里斯蒂娜毕竟是死了,马苏利埃也是一样……”
“从这里看去,我们这个地方真美,特别是雨后,对吧?”芭芭拉见他陷入沉思,想使气氛轻松一些。
“事务所刚开张时,每逢有外地顾客犹豫该不该来定居时,我就把他带到这儿来……”
深邃的夜空下,两人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继续说道:“在这些灯光的背后,有人看电视,有人做夜班,孩子们在睡觉,还有那个凶手,警察抓住他时,他会摆出一副尴尬的面孔……”
“走吧……”她笑容可掬地将他拉向汽车。
“我来开吧。”他说。
上车前,维塞尔猛然将她搂到怀里亲吻。好一会儿,两人的头才慢慢地分开。
“为什么吻我?这附近又没有警察。”
“天知道!”
“又是一个谜!”
维塞尔发动汽车,芭芭拉坐在他的身旁。
街道
芭芭拉从报贩手中接过一份报纸。一行标题跃入眼帘:两起谋杀案的调査毫无进展……
“您是买还是看?”报贩问。
“给。”芭芭拉笑着付了钱,“我买。不过,钱花得不合算。”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坐在角落里,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芭芭拉进门。
维塞尔迫不及待地:“报上怎么说?”
“没什么。”她递报纸给他。
维塞尔读报:“两起谋杀案的调査毫无进展……这真是场灾难!”
“可是我们没有做梦!”
“也许有另一种解释:我们昨晚打昏的那家伙是一条大鱼,警方为了一网打尽而暂不露声色……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芭芭拉递上一个信封:“是举行马苏利埃葬礼的通知。”
“今天吗?哦,这得去,芭芭拉,必须去。我们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线索……”
教堂
几个人抬着覆盖着鲜花的灵柩走来,人们纷纷闪开并低头致哀。波拉·德尔贝克——“伊甸园”的售票员扑上去,抓住一个套在棺材上的花圈:“不,不要这个,这让人难以忍受!我不要这个花圈!”
她哭喊着把花圈拽下来。人们注意到花圈上有“红色天使敬挽”的字样。
神甫和唱诗班的两个孩子站在灵柩的后面,芭芭拉混在教徒们中间,坐在第二排。
神甫:“为了我们的同胞雅克·马苏利埃的归宿,我们聚集在此。为其灵魂之安息而做的弥撒,将由死者的亲哥哥克洛德·马苏利埃主持。”
跪在祭台前的克洛德·马苏利埃用手划着十字,待他转过身来时,。芭芭拉不由大吃一惊:所谓神甫正是昨夜被她击昏并被捆绑的陌生人!他的额头还贴着一块十字形的橡皮膏。
克洛德开始祈祷:“愿主给你以希望……愿主永远与你在一起。”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站在煤气灶前。
“如果你并不存在,那最好不要把你造出来!这位神甫有一颗杀人犯的脑袋,这又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他说着走向餐具橱。“他也在独自调査,他有权这样做……再说,又不是他一个人信不过警察……”
“我只错在轻信外表了。”在打字的芭芭拉承认道。
“轻信外表!轻信外表!”他说,“告诉你,与他搏斗时,我就发现这家伙头形长得不错。”
芭芭拉嘟嘟嚷嚷,以示异议。
“当然。”他又说道,“凭你那古怪的想象,你会说,真正的凶手应该长着一颗神甫的脑袋!”
“你……”听了一连串缺乏诚意的言辞,她默然了。陡然间,她示意他隐蔽:有人来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金发女郎,她手中拿着一份报纸。
“您好,我是为秘书职位而来……《普罗旺萨尔报》上的征聘广告……”
“广告……噢,对了!当然……不过,已经有人选了,从……”
“位置被占了吗?”金发女郎关切地问。
“没有!在正常情况下,那是空缺的。”
“我可以见经理吗?或者由您……”
“维塞尔先生出门旅行去了。”
“何时回来?”
“嗯……”芭芭拉没直接回答她,“您不看报纸吗?”
“不看,是因为印刷油墨,我不想弄脏手指头。”
“是秘书吗?”芭芭拉问。
“怎么,要考考吗?”
“当然。会速记吗?”
“速记就是用铅笔画那些小符号吧?”金发女郎臀部倚着桌角,伸手在空中比画了几下,“这非会不可吗?”
“这很有用。会打字吗?一分钟打多少?”
“会打字”,女郎放下报纸,“是自学的,一般用一个手指。”
“一个手指?”
女郎伸出右手食指:“这个就够用了。借用一下您的机器。”
芭芭拉将打字机让给她,女郎用那个了不起的手指飞快地打起字来……随着它灵活自如地敲击键盘,打字机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那节奏与常人六指并用打字几乎相同!芭芭拉不由瞠目结舌。
“妙极了!”她由衷地表示钦佩,“而且您还是金发!”
“金发又怎样呢?”女郎停止了打字。
“这本身就是一个好分数。维塞尔先生不喜欢棕发女人。”
在角落里的维塞尔嗒然若失。
“可以告诉您,他把我解雇了,我月底走。”
“别担心,也许不一定因为您是棕发。老板可能想要年轻一点的秘书。”
芭芭拉笑吟吟地:“谢谢。您使我倍受鼓舞。真遗憾,他不在,对您的征聘,他准会感兴趣。”
女郎的乳罩从袒胸的低领里露了出来,她赶忙把衣眼整理好。
“您爱这么说也可以。我留下地址,请转告他给我打电话。”她看了看手表,“天哪,四点差十分!我得去上课了,再见,夫人!”
金发女郎转身走出事务所。
街道
邮递员来到“犬乐”店铺门前。
“德布里埃太太,信!”
那夫人接过信:“谢谢。”
邮递员离去,一个卷发的少妇牵着卷毛狗走出店铺。
事务所
芭芭拉拆开刚收到的邮件:“一张发货票,又是两张发货票,一张电视机广告,嗯……”
“是什么?”维塞尔问。
“没什么。”她打开信,“是一封卑鄙的匿名信。”
“让我看看。”
“不,是给我的。”
“拿来,我要看看。”他坚持着,接过信念起来:“‘象您这样的小阴谋家只配照管自己的衣物。’你瞧,小阴谋家!要是我这样说你,你不会信的。”
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他倚在衣柜上。
“毫无收获,芭芭拉,三天啦,我们只打晕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神甫,再就是收到这封匿名信。”维塞尔有些茫然。
“你想怎么办?去自首?”
“当然不!宁为玉碎……不过,我们在‘伊甸园’的售票员身上一无所获,连线索都没有了……”
“不!”她口气自信地,“我有一条线索,就是‘红色天使’。第一,‘伊甸园’影院只是一个幌子,它掩盖着夜总会;第二,‘红色天使’的夜总会实际上是做卖淫生意的。”
说着,她走到镜子前。
“那些在街头拉客的妓女即便被捕,一小时后就会被释放。”她在脑后盘起一个发髻,“因为她们持有‘红色天使’女招待的身份证。多亏鲁伊松,我可以到这伙人中去……”
“鲁伊松是干什么的?”
“她从事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朋友!”她对镜涂上口红。
“你认识她?”
“差不多。”她用眉笔描眼圈,“多亏这个鲁伊松,我们才有可能了解波拉·德尔贝克不愿对我们讲的事情……”
芭芭拉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问:“这副打扮怎么样?你觉得我可信吗?”
“作为什么可信,老天爷?”他仰望空中。
“谢谢,我就想听这句话!”
“红色天使”前的小巷
铺砌的路面在霓虹灯照射下发着幽光。
芭芭拉混在妓女群中。她上身只披一件袒胸露背的毛衣,下摆在腹前挽了个结,下身穿一条两边开叉的皮裙子,腿上套了长筒丝袜,脚蹬一双尖尖的高跟鞋。她扭动着腰肢,做出轻佻放荡的样子。
巷子尽头,靠墙站着一个脸上有伤疤的金发女人,她肩卫披着一张狐皮。这时,她招手示意另一个妓女走过去。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上前和芭芭拉搭讪:“有火吗……”
不远处,站到金发女人面前的妓女睨视着芭芭拉,轻蔑地摇摇脑袋。
“你穿的是长筒袜还是连袜裤?”男子问芭芭拉。
“当然是长筒袜。”
“那我们走吧。”
“不,您留着小胡子。”她伸手摸了摸的他的胡子,“我受不了这个。去找其他姐们儿吧。”
芭芭拉沿着街道往前走去;被回绝的男子走近脸上有伤疤的金发女人。
“喂,她是谁?”他问,“不愿意跟我上楼。”
“听见了吧,格拉迪?”她没理踩他,而是对自己的同事道:“新来的还挑挑拣拣,我去看看。”
“那你带我上去吧?”男子问格拉迪。
脸带伤疤的女人迎着芭芭拉走去。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儿。”
“是鲁伊松让我在这干活的。”芭芭拉大大咧咧地叼着烟卷。
“是吗?那我们去问问鲁伊松。”
“好,走吧。”芭芭拉随着那女人朝“红色天使”走去。她们的高跟鞋在路面上格格作响。
“红色天使”
两个女人走进夜总会的正厅,这里的修缮工程正在收尾。尽头,老板娘在向几个参观者介绍情况。芭芭拉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贝特朗,他肩挎相机,象是来采访的。芭芭拉赶忙躲到金发女人身后。
老板娘(画外音):“下礼拜将一切就绪,我相信礼拜四,最迟礼拜五就能开张。”
贝特朗(画外音):“那这边的照明,您准备……”
“你往后缩什么?”金发女人问。
贝特朗没有发现芭芭拉,但他身旁的一个绰号叫“天使脸”的男人却注意到进来的两个女人,他对贝特朗道声“对不起”,便大步朝她们走来。两个女人已登上楼梯。
天使脸:“你们来这干么?你们很清楚,这里有人的时候,是不允许你们上楼的……”
“知道。”金发女人说,“遇到点麻烦,这个新来的说是你们雇的她。”
“我们谁也没有雇,更不会雇棕头发的。她们挣的钱还不够给她们换鞋底呢……”
“她说是鲁伊松让她来的。”
“你认识鲁伊松?”天使脸表示怀疑。
芭芭拉泰然地:“是的,我认识他,她也认识我。”
天使脸和脸带伤疤的女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在法语里“他”和“她”的读音是不同的。——译者)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天使脸跟着两个女人继续上楼。
“在尼斯……她得知我要在这城里定居,就让我来这工作了。”
他们来到楼梯平台上,天使脸敲门。
门开了。
“鲁伊松,有人找你,有要事!”天使脸进门就说。
串珠帘子被掀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芭芭拉在尼斯“红色天使”和“伊甸园”影院见过的那个满脸横肉的金头发胖子。
“什么事?”他问。
“糟糕。”芭芭拉小声嘀咕着,惊愕之余,她估量着失算的程度。
“鲁伊松。”金发女人说,“这位姑娘说是你雇了她。”
鲁伊松示意芭芭拉靠近一些:“我们认识吗?”又对旁人道,“我可没雇过她……”
“她还以为你是个娘们呢?”天使脸补充着。
“我是娘们?”他一巴掌将芭芭拉打倒在地,“天主知道是否有人说过我一个‘不’字,可还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娘们儿呢……”
芭芭拉躺在地上,发现墙上有一个气窗,玻璃上画着裸体女人像,墙角的铁柜上有一个标签,上面写有“红色天使德尔贝克一马苏利埃公司”的字样。
天使脸问鲁伊松:“有烟吗?”
“给。”
“有火吗?”
“就知道抽!”他把打火机给他,“出去吧!”
天使脸闷闷不乐地走了。脸有伤疤的女人做出一副媚态,鲁伊松凑过去动起手脚来。
“等等,还有人呢。”她指指躺在地上的芭芭拉。
“别赖在这儿了,走吧!”鲁伊松将芭芭拉拖起来,“真该给你戴个面罩……到别处找活儿去吧!”
芭芭拉赶紧离开了鲁伊松的办公室,正待下楼,忽听见贝特朗说话的声音,便收住了脚步。
大厅里,贝特朗拿着相机在拍照:“那舞池……”
“也是自动的,一按电钮,就会自动升降。”天使脸介绍着。
芭芭拉转身躲进鲁伊松隔壁的盥洗室。
她对着镜子沉思了片刻,镜子里映出画有裸体女人像的玻璃气窗。她转身登上一张凳子,偷窥鲁伊松办公室里的情景,但她只能看见里面的人的脚,只有当他们靠近气窗时,才能看到他们的头部。
“你好些了吗?亲爱的?你不会怨我吧?”鲁伊松抚摩着那女人有伤痕的脸。
“不会,你当时是对的,是我不太理智……”
芭芭拉没听出什么名堂,便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
楼下,鲁伊松把贝特朗送到门口,后者递给他一个装得鼓鼓的信封:“谢谢您的接待,不过,这个,恕我不能接受。”
“当然,廉洁不会使您窒息!”
这时,楼下柜台上的电话响起来。
天使脸拿起电话:“喂……等一下,夫人。”他朝门口喊:“鲁伊松,你的!是波拉打来的。”
鲁伊松走过来接电话:“喂,波拉吗?”
女售票员(画外音):“鲁伊松,当心,她要来见你!”
“你肯定吗?”鲁伊松脸上掠过一丝恐惧的表情。
“肯定。”
“我不能在这儿跟你说。别挂,我到楼上办公室去接。”
芭芭拉通过盥洗室的门缝,望见鲁伊松匆匆返回办公室,便及转身爬上那张凳子……
鲁伊松抓起话筒:“对,一切顺利。这回,信在我手里,他不得不让步了!”
女售票员(画外音):“别跟他提我!”
“当然……你放心。一小时后,一切都将结束。”他挂上电话,转身时见一个男人走进来。
“是您呀,请进。”鲁伊松为来人掀开串珠帘子。
那人也不答话,上前给了鲁伊松一记耳光,接着两人扭打起来。
芭芭拉极力想看个究竟,无奈从气窗上只能看到串珠帘子不断摇晃。不一会,只见鲁伊松躺在地上了,帘子在他冒血的额头上摆来摆去,那个男子拔腿溜出房间。
芭芭拉从凳子上跳下来,冲进鲁伊松办公室,扑到他跟前。
“刚才是谁?他叫什么?”
鲁伊松声音极其微弱地:“波拉……”
“刚才分明是个男的!”她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角,他已奄奄一息了。
“快!”他艰难地喘息着,“通知……波拉……”
芭芭拉抓起他刚才没有来得及使用的手枪,悄悄离开了房间。
楼下大厅里,天使脸站在梯凳上安装一个球状的多面镜,嘴中自鸣得意地哼着小曲。
芭芭拉用力将手枪抛向柜台上的一堆酒瓶,“哗啦啦”地好几瓶酒被打翻在地……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天使脸也险些从梯凳上摔下来……芭芭拉借机跑出大厅,消失在夜色中。
律师事务所
芭芭拉推门而入,她还是昨夜那身装束。
“我有急事要见克雷芒律师。”她对正在打字的女秘书说。
“平常下午这时候他都在,今天不知怎的……您可以等等他。”
芭芭拉只好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等待。
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她无意中发现克雷芒办公室墙上有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出租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美容院。
“我到他办公室里去等。”未等秘书回答,她径自推门而入。
另一个秘书拿着卷宗走来,问她的同事:“老板回来啦?我听见门响了……”
“没有,是不动产事务所那个棕头发的,没教养,她非要到里面等他。”
“你没说这是不允许的吗?”
“她根本没问我,就象阵风似的溜进去了!”
芭芭拉在办公室里观察了一番后,将身体倚在书架上,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只听见“嘎啦啦”一阵响,墙板转动,露出一间秘室!她略一沉吟,便走了进去。
“伊甸园”电影院
波拉在售票处清点票款,偶一抬头,看见放映厅微开的门里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进去,于是,她起身走进影院内。
前厅里空荡荡的,一男子来到售票窗口购票:“有人吗?”
没人回答,只有影院里传出的银幕上的枪炮声。稍顷,波拉象个醉汉,跄跄踉踉地走出来,背上插着一把匕首,没走几步便一头栽倒在购票人的怀里,死了。一个女服务员,接着是一些观众跑出来,把尸体团团围住,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出什么事了?”
“天哪,真可怕!”
“快报警!”
……
一辆警车在影院门口停下,几个警察跳下车。“让一让!……”他们分开围观的人们。
芭芭拉跑来,想挤进去看个究竞,不料在门口的台阶上被人抓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见是桑德利,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说:“马苏利埃,维塞尔夫人,售票员,已经死了三个!你是协助我们,还是与我们为敌,现在该下决心了,小姐!”
救护车响着警笛驶来。桑德利不顾芭芭拉极力争辩,将她拉到一旁。警官让布洛分开人群,护士们将波拉的尸体抬上担架……
不动产事务所
维塞尔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一个旧半导体收音机收听新闻。
广播:“这是第三个受害者。一小时前,伊甸园影院的女售票员在漆黑的放映厅里被人卑鄙地杀害了。这起谋杀使不动产经纪人朱利安·维塞尔变得更为可疑,他于三天来一直下落不明……这不仅是一个人们正在寻找的罪犯,而且是一个危险的疯子。警方已封锁了市区的所有出口,凶手将难逃法网。”
维塞尔关闭收音机,拿起电话拨号。
“请接克雷芒律师……喂,克雷芒吗?我必须马上见你……”
市郊路口
细雨蒙蒙。几辆警车在摩托车的簇拥下横在了马路上。
不动产事务所
芭芭拉从后门跑进来,她浑身已被雨水淋湿。“你听广播了吗?”她气喘吁吁地问维塞尔。
“听了。”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我要向你道别了,芭芭拉,我感谢你对我的一切帮助。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请你回家吧,我得走了……”他边说边收拾衣物。
“你去自首?”
“不,我到律师的别墅去找他。”
“你一点都不知道吗?道路都被封锁了,出城已经不可能了!”
“我从海上走,律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听我说,”她靠在墙上:“我不知怎样说服你,但我恳求你不要走。”
“我知道应该做什么……”
“如果你非走不可,就带上我。”
“这不行。”
“你瞧不起我?”
“芭芭拉,”他走到她面前,“我不是瞧不起你。”
芭芭拉朝一旁慢慢走去……
倏地,她转过身来:“倒是我瞧不起你!不管怎样,我是爱你的,这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可你从没有把我当女人看待过!如果不把头发染成金色,不装假睫毛,不染指甲,就休想被你看上一眼……”
维塞尔微笑着走过去,将激动异常的她搂在怀里,温柔地和她接吻。
“芭芭拉……”他想说什么。
“嘘……”她把手指放到他的嘴唇上,趁势倒在桌子上,熄掉了电灯;维塞尔俯到了她身上……
市郊路口
一警察在警车旁用无线电传达上级的命令:“所有参加设障的人员注意:任务解除!”
一辆辆摩托车“突突突”喷着气相继开走了……
不动产事务所
电灯又亮了。芭芭拉和维塞尔坐在“床”上。
“那我准备一下,你带我走吗?”她问。
“不,24小时以后你来找我。”他抚摩着她,“告诉我,当人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一个傻瓜的时候,这是否意味着他恋爱了?”
芭芭拉莞尔而笑,用胳膊搂住他,两人在原地走起舞步来。
“我,我六个月前就变成傻瓜了……惭愧。”
“你急什么?”他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
“急?我急切地盼着礼拜天呢。”说罢,她走到橱窗前往外观望。
事务所前的小巷里布满了便衣警察。
“你听见什么啦?”在炉灶前的他问。
“什么也没听见。”
“好象不大正常,我总觉得街上有人。”他点燃了煤气,“你去看看……”
“没什么……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井然有序。”她望着窗外,下颏颤抖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他照看着火上煮的咖啡,手里机械地摆弄着火柴盒:“芭芭拉,我至少有一分半钟没吻你了。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冲着窗外打了一下手势——这是约定的暗号——,紧接着打开了门。让布洛率领警察蜂拥而入。
“好极了!干得漂亮!”桑德利握住芭芭拉的手,而她已是潸然泪下了。
维塞尔怒视着芭芭拉:“原来如此,你一开始、就是个下流胚!”
桑德利把他推到门外,警寮们陆续撤出事务所。她呆立在门口,垂下了头。
警察分局
有人给维塞尔端来一杯咖啡,他用戴着手铐的手接过来,点点头以示谢意。
维塞尔:“我的陈述如下,我没有杀马苏利埃,没有杀我妻子,也没有杀‘伊甸园’的售票员。”
桑德利双手插兜来到他的身后:“显然从您嘴里什么也掏不出来。相反,关于您太太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倒可以写一本书了。您知道吗,您太太嫁给您时用的是伪造的身份?”
“我?您要笑话我!”他转身朝着桑德利。
“有一件事不是要笑话您,您的律师会跟您讲得更清楚,那就是你们的婚姻不具备法律效力。”他打开一份卷宗,“您太太的真名叫若西亚娜·凯尔贝尔,她早在比利时和一位驯马师结婚了。1978年,她丈夫因给马服用兴奋剂而入狱,但他始终认定是他太太所为。她丈夫在押期间,她无忧无虑。后因一个被她抛弃的情人想敲诈她,她才来到法国。某日,她开车撞死一个休假的士兵,肇事后逃跑。为此警察局和保险公司都在寻找她。”
他抬头见克雷芒律师来了,忙上前和他握手:“您来啦,律师。您瞧,您的主顾还在城里。您的一切司法诡计都无法使他逃脱。”
克雷芒脱去外衣,在椅子上坐下;维塞尔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喝着咖啡。
“如果您不觉得乏味,、我就继续念有关他太太的报告。”桑德利从卷宗里抽出一些票据,“这是她开出的空头支票……这一切又使她来到尼斯当美容师。以后的情况您都知道了。当您与她相识并结婚的时候,她一定感到了莫大的慰藉,因为她当时需要喘口气,需要让人们忘记她!您有什么说的?”
维塞尔:“我,我感到好笑。”
“是的,玛丽一克里斯蒂娜需要喘口气。”克雷芒起身踱起步来,“不过,与马苏初埃搞在一起,让人忘记她又谈何容易。我从不愿意说死人的坏话……不过,没有苏马利埃,事情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小孩子们在家中把玩具火车、车站、房屋、汽车、车库等等铺得满地皆是……当他们长大成人,明白这一切都可以属于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学着与别人分享、合股……然而,马苏利埃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想把美容院、电影院、夜总会、妓院统统攫为己有……”
“妈的!”维塞尔忍不住了,“我提醒您,另外三个人是在马苏利埃死后被杀的,想必还有一个婊子养的小仔子是拒绝长大的!”
门口一阵嘈杂声,是芭芭拉不顾警官让布洛的阻拦硬要闯进来:“让我过去!”
“不行,小姐,您没有被传唤。”
桑德利注意到门口的情景后走过来。
“我必须见桑德利先生。”芭芭拉急切地,“哦,桑德利先生,我有重要情况报告……”
“我这是参与了什么事啦!”维塞尔喟然长叹。
“应该让她说。”克雷芒也走过来,“任何形迹都应报告警方,而被告方面也有权了解。”
芭芭拉把桑德利拉到一旁:“我一开始就跟您说过,尼斯有个私人侦探在调查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过去。那是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委托他进行调査的,可是我们无法搞清楚这个委托人是谁……”
维塞尔和克雷芒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对……这案卷里有。”桑德利回想着。
“我刚给尼斯打了电话,得知为了方便调查,陌生人曾寄去一张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照片,信封上的字是用打字机打的。”
克雷芒神经质地掏出香烟点火。
“妈的!您拿到那个信封了吗?”桑德利问着。
“还没有。但愿我能拿到。有信封,您能鉴别出来吗?”
“嗯,不论哪台打字机的主人,我都能查到。”
“好,等一下。”她抓起桑德利的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侦探已经出家门了,可能此刻正在事务所翻他的纸篓呢。一旦找到那个信封,他就会往这里打电话。我冒昧地把您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
“感谢您的帮助,小姐。您可以走了。”桑德利笑着对芭芭拉说,并引她从尽头上了小楼。
克雷芒:“您不必非使我满意不可,不过,我可以了解主顾的陈述吗?”
“当然,它写在一张邮票的背面。”桑德利回到办公桌旁,拿起邮票念道:“我没有杀马苏利埃,没有杀我妻子,没有杀鲁伊松,也没有杀‘伊甸园’的售票员。”
律师从他手中接过邮票后,又续上一支烟。
“有了这个陈述,我们算讨了便宜啦。”桑德利继续说道。
电话铃响了,克雷芒不由惊跳起来,脸丄露出惶惑不安的表情;而维塞尔眼里则透着愤怒的目光。电话铃还在响着。
桑德利看了一眼克雷芒,才不快不慢地拿起话筒:“喂?我是分局长桑德利……我不清楚……还有工作……一小时以内,我还到不了……听着,亲爱的,倒半杯白酒,趁热剥掉土豆皮,别怕烫手,听见了吗……再把土豆切成小圆薄片……”
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醅似芭芭拉:“我见过,不过你得早些回来,孩子们还要回学校呢……”
克雷芒又从烟盒里拿烟,可他嘴上那支烟还有老长呢!
桑德利和维塞尔不禁对视了一下。
“你别老占着线,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再见。”桑德利放下电话,对众人道,“是我老婆。”
维塞尔会意地点点头;克雷芒划火柴点烟,可他嘴上的烟并没有熄灭。
“您干什么呢?”桑德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您说什么?”克雷芒想把火柴甩灭,却晃了晃烟盒,“噢,是你们在谈话。”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两支烟都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如果您同意,我出去喝杯咖啡,吃一块三明治。”
“待着吧,他们会叫人送来的。”维塞尔说。
“不,我更喜欢出去去走。”克雷芒起身,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往门口走去。
维塞尔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
“高什,曼达汗,巴博,跟我来!”一个警官喊道。
桑德利走到门口叮嘱道:“别放跑了他!”
“是。”几名警察领命而去。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的线路通畅吗?”桑德利问着。
“通畅,他等着呢。”让布洛在小楼上答道。
桑德利为维塞尔取下手铐。
维塞尔:“看来,倒是我的律师需要一个好律师!”
“那还用说!”桑德利赞同道。
让布洛(画外音):“别挂,拉布拉什先生,桑德利分局局长要和您讲话。”
桑德利拿起话筒,维塞尔拿起一个备用耳机。
“喂?拉布拉什,我是桑德利……一切顺利。他刚从这里出去,一会儿他会给您打电话。”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我该怎么办?请指示……”
警察分局
桑德利:“我只求您一件事,尽量让他多说话,直到他原形毕露。”
拉布拉什(画外音):“好,我挂了……”
桑德利走到卫兵跟前,向小楼上喊道:“喂,小姐,可以下来啦!”然后,返回桌前坐下。
芭芭拉应声下楼,桑德利笑着对维塞尔说:“刚才,她在电话里成功地扮演了我妻子的角色,不是吗?当时需要刺激刺激律师,这一招还挺灵,他几乎要柄整包烟都点燃了!”
“芭芭拉,”维塞尔把她拉到身边,“如果你由着我去了,我可以伺机抓住他。”
“不错,”她说,“如果他杀了你呢?”
“这很可能。”桑德利赞同道,又问芭芭拉:“对律师,您是怎么看破他的呢?”
“两年前他曾为我的离婚案代理诉讼,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很讨厌。那天他还吃了我一记耳光。”
“克雷芒?为什么呢?”维塞尔问着。
“当时,我觉得那是使他的手从我胸脯上拿开的最好办法!”
桑德利:“他并非因为手不老实才接二连三地杀人的……”
“我在律师办公室等他的时候,我看见一样东西,它使我感到局促不安。”芭芭拉回忆着。
律师办公室(闪回)
芭芭拉站在书架前。
芭芭拉(画外音):“我无意识地靠在了书架上……!”
“嘎啦啦”一阵响,墙板转动起来;她惊讶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走进美容厅,下了几级台阶。
芭芭拉(画外音):“克雷芒的办公室和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美容厅连在一起……(镜头掠过改做他用的美容厅:几个吹风机,挂在墙上的几件浴衣,一面破镜子……)我心想,金屋藏娇,这真是个绝妙的地方,既没有人能想得出来,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她从一件家具上拿起一张卡片: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的名片;同时她又发现大镜子上贴着一张照片:玛丽一克里斯蒂娜偎依在律师的怀抱里。
芭芭拉(画外音):“至此,疑团已完全解开了。”
(闪回完)
警察分局
让布洛搬来一台大型窃听器放在办公桌上。人们围扰过来。
一警察(画外音):“全体注意!律师刚刚钻进威廉姆广场的电话亭。”
拉布拉什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喂,我是拉布拉什事务所……”
电话亭
电话亭位于空旷广场中央,在夜色中更显得孤零零的。克雷芒打电话:“上礼拜,我委托贵所搞一个调查,我给您寄去了一张女人的照片……装在信封里的,懂我的意思吗?”
警察分局
让布洛将耳朵贴在窃听器上,维塞尔、桑德利、芭芭拉以及几个警察站在周围。
拉布拉什(画外音):“差不多,我是刚刚到办公室……”
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我还没来得及看信封是否还在。”
电话亭
克雷芒:“我可以肯定,信封已经毁掉了。”
警察分局
克雷芒(画外音):“拉布拉什先生,我愿出巨款打赌,您找不到那个信封了。”
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所谓‘巨’怎么讲?”
电话亭
克雷芒:“一万五千法郎怎么样?”
侦探事务所
拉布拉什:“这……可是销毁物证啊……”
电话亭
克雷芒:“谁说是物证?”
侦探事务所
克雷芒(画外音):“您干脆别再找了……”
电话亭
克雷芒:“好几天以前……把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扔进纸篓是很合乎逻辑的……”
拉布拉什(画外音):“啊……”
克雷芒:“我准备下三万法郎的赌注,不能再大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广场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请忘记我刚说过的一切……”
警察分局
克雷芒(画外音):“拉布拉什先生,我明白了,您正在欺骗我。您原来是警察的同伙。”
电话亭
克雷芒:“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警察分局
人们围在窃听器旁。
克雷芒(画外音):“您可以把信封交给警察。”
电话亭
克雷芒:“但请您不要撕毁玛丽一克里斯蒂娜的照片。我杀了她,因为她不爱我了……”
一、二十个警察出现在广场四周。
“马苏利埃,是她让我杀的。我之所以杀死波拉,是因为她已知道了一切。而鲁伤松则是因为他企图敲诈我。名单上的下一个,本该是朱利安·维塞尔的。”
警察分局
维塞尔和芭芭拉交换了一下眼神。
电话亭
克雷芒目光深沉,颓然而笑:“我毫不后悔,因为我不属于男人世界的一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人。因为我喜欢看她们,触摸她们,闻她们身上的气息,和她们共享人生的乐趣。女人是富于魔力的,而我则变成了魔术师。一分钟后,在这件案子中,将会出现一具新的尸体。”
警察从四面八方向电话亭聚拢过来。
“我看见他们在向我靠近。很抱歉,对您不告而别了,拉布拉什先生。”他本能地恐慌起来,加快了语速,“您失去了三万法郎。”
他挂断电话,掏出手枪,把枪口抵在太阳穴上……
警察对电话亭的包围圈迅速缩小着……
伴随着泄光,枪响了。
警察分局
维塞尔闭上双眼,芭芭拉忍住叫声。
电话亭
警察们扑向电话亭;克雷芒的身体慢慢倒下,挤开了门。
教堂
唱诗班的孩子们齐唱婚礼弥撒曲。
身穿深色礼服的维塞尔把结婚戒指套在芭芭拉的手指上;她头戴花冠,神采奕奕,白色衣裙在她丰满的腹部绷得紧紧的,显然她已身怀六甲!她也给他戴上结婚戒指。
贝特朗的闪光灯不时朝着他们闪烁。
芭芭拉眉头微扬,维塞尔颌首微笑,以示歉意,主婚人克洛德神甫出神地注视着这对新人,下意识地用手指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疤……
贝特朗又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垂下相机,镜头盖掉在地上,被一个男孩子的脚踢到甬道上去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