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a is alive and married with Antonio; they arrive in the manor in the countryside of Spain where she worked as a nanny many years ago, for the centennial birthday of the matriarch. In their reunion, she finds that Jose died three years ago; Juan left his wife Luchy; Fernando is still living with his mother and unsuccessfully trying to fly a hang glider; and the three little girls are grown-up. Further, she discovers that the dysfunctional family is completely broken, and Luchy in embezzling mother's money. When Juan arrives for the celebration, he plots with Fernando and Luchy to kill the mother to get the inheritance. Meanwhile, Antonio has a brief affair with Natalia
编导:卡洛斯·绍拉
编译:傅郁辰
编译按:《妈妈一百岁》是当今西班牙著名导演卡洛斯·绍拉编导的一部具有轻喜剧色彩的影片。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末西班牙的一座庄园里。通过一位老人百岁寿诞之日及前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揭示了西方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影片借描写“妈妈”、儿子、儿媳及孙女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生动而深刻地剖析了西班牙的现实生活。绍拉在这部影片中表明了他对整个社会的看法,体现了他的道德观。绍拉执导的影片曾多次在重要的国际电影节获奖。《妈妈一百岁》获1980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并在圣赛瓦斯蒂安国际电影节获评委会特别奖。
根据版面的需要,本刊略有删节。
清晨
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山岗和田野,从山岗上俯视大地,森林、灌木、房屋、溪流都像裹着柔软的轻纱。山坡上有一座墓,墓前耸立的白色大理石的十字架格外醒目,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中年军官。年已百岁虽然下肢瘫痪,但头脑依旧清醒的老妈妈带着小儿子费尔南多、孙女纳塔丽娅、卡洛塔及女仆在墓前为去世的何塞祈祷。晨风拂动妈妈头上的白发,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依旧表情丰富。卡洛塔把一枝红玫瑰放在墓前。
妈妈对女仆:索兰赫,这个墓碑今天没擦干净。
索兰赫:今天家里的活太多了,夫人。
妈妈:我要我儿子的墓碑永远光洁、一尘不染。
索兰赫:是的,夫人。
妈妈深情地望着儿子的墓碑,十分伤感。
妈妈:何塞,我的何塞!三年前的今天你去了,但你仍在我的心中。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安息吧!
一辆乳白色的小轿车顺着通向庄园的山路驶来,走在灌木丛中的小姑娘维多莉娅好奇地盯着这辆汽车,汽车停在庄园大楼的门前。衣着入时、身材苗条的安娜下了汽车,她神情激动地打量着自己离别了多年的这座庄园,她年轻的时候曾在这里当家庭教师,这次她带着丈夫从国外赶来为庄园的女主人祝贺百岁寿诞。她瞧着这座坚如城堡的白色楼房,思绪万千。她的丈夫安东尼奥也下了汽车,安娜拿起相机拍照。
安娜颇为兴奋地:我真不敢相信,一丝一毫都没改变……(问安东尼奥)你到这儿来不后悔吧?
她见安东尼奥笑而不答,于是又问。
安娜:安东尼奥,你来这儿没有后悔吧?
安东尼奥:当然不后悔。
安娜用开玩笑的口气:你要表现得好一点儿啊!
安东尼奥:是的,夫人。
安娜和安东尼奥拿起旅行包,走到楼房的大门前,安娜按了按门铃。卢奇开了门,见是安娜,她俩微笑着拥抱起来。
卢奇:我猜到是你们来了……真高兴!让我看看你……你没变,还是老样子……姑娘。
安娜向卢奇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安东尼奥。
安娜:这是我丈夫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很高兴认识你。
他边说边与卢奇握手。
安东尼奥:安娜对我讲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以致使我了解你们胜过了解自己的家。
卢奇:我们也很喜欢。请进吧。
安东尼奥:谢谢。
大厅
楼内的大厅又高又宽,从厅内的装潢和家具上都可以看出庄园的气派。安娜、安本尼奥带着欣赏的神气观望大厅。
安娜:哎呀!还和过去一样!
卢奇:我们装修了一部分。
安东尼奥:你的丈夫胡安呢?
卢奇脸色沉了下来:在这个家里你们不必谈胡安。
安娜惊奇地:他出了什么事?
卢奇有些尴尬地:没出什么事,他很好……我希望别再提这件事了……安娜,来吧,你认识路。
卢奇领着安娜和安东尼奥上楼。
卢奇招呼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又与你们见面了,真高兴!
安娜:妈妈一百岁了!
卢奇略显不满地:啊……她好极了!她要把我们都送入坟墓了……
安娜:一百岁!
卢奇:是的,难以相信。
安娜:姑娘们呢?我真想见到她们……
卢奇:哦,你认不出她们了!
三人沿着二楼的走廊边走边谈。
安娜:她们好吗?……(三个人在一间卧室前停下来)你先别告诉我,我们要住在我原来的房间。
卢奇打开卧室门:看看,你还记不记得。
安娜以前住过的卧室
安娜进屋环顾室内,情绪激动,然后坐在床上。
安娜:我的房间!啊,还是过去的样子。
卢奇:是妈妈要这么办的,让你住在原来的房间。
安娜:还是那张梳妆台、衣柜、衣架、床……全都和过去一样……这儿动过了,卢奇,这是怎么回事?
卢奇:没什么,这儿从来没动过。
卢奇有些不快。
安东尼奥:现在我住这儿了……
安娜:傻瓜,你喜欢吗?
安东尼奥:非常喜欢。
安娜:真的吗?你知道吗?当我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我坐在这儿,我正在脱鞋的时候,门开了,何塞先生进来,他对我说……
安东尼奥接过安娜的话:您的护照在哪儿?你都对我讲过差不多有20次了。
安娜:是这样的。
安东尼奥问卢奇:何塞·德托马斯·马内拉斯先生在哪儿?
安娜也问卢奇:他好吗?
卢奇:你们不知道吗?
安娜不解地:不知道……
卢奇:三年前,何塞因心肌梗塞去世了。
安娜惊讶地:什么?
卢奇:这对大家是一个沉重打击,特别是对妈妈……因为何塞是唯一能够掌管这个家庭的人……
安娜:卢奇,对不起,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卢奇:好了,我走了,你们休息吧!像以前一样,我们九点半吃晚饭……啊,安娜,有一件事,妈妈不愿意在明晚七点钟之前,你向她去祝贺……欢迎你们。
卢奇走了,安娜脱下外衣,安东尼奥把手提包放到床上准备收拾东西。
安东尼奥重复卢奇说的话:欢迎你们。哦,明晚七点之前,你们既不能去看她,也不能向她祝贺。
安东尼奥问安娜:何塞就是那个军人,对吗?
安娜:那么,现在谁来照管他的军服呢?我向你讲过,他收集珍贵的军服吗?
安东尼奥:是的,你向我讲过,你照管这些军服。
安娜:是的,因为何塞对我说,你是唯一能够……(安娜见丈夫不感兴趣)对不起……
安东尼奥:没什么。
安东尼奥打开半导体收音机,收听歌剧。
安娜:我给你准备洗澡水吗?
安东尼奥:不用了。
安娜:要的,我给你准备一浴缸热水……另外我还带来了浴液……
安东尼奥:我不需要,因为我不想洗澡。
安娜:你不想洗?那么我去洗了,你不在意吧?
安娜进浴室,安东尼奥卷了一支烟悠然吸起来。
楼廊·室外
安东尼奥走到楼廊向楼下观望。
年近半百的费尔南多头戴头盔身穿运动服在院子里正练习驾驶飞翼,他笨拙地跑动着想滑翔起来,但失败了,他无奈地放下飞翼。维多莉娅向费尔南多走来。
维多莉娅:你好!叔叔,今天练得怎么样?
费尔南多烦恼地:不好……很糟……我永远办不到……不行……永远不会成功。
维多莉娅真诚地安慰:你当然能成功,叔叔,我绝对相信。
费尔南多:广告上说……只要稍加练习……可我练了好几个月了。
费尔南多拉着维多莉娅的手准备离去,他们走了几步之后,费尔南多放开维多莉娅又向飞翼走去。
安东尼奥在走廊上好奇地看着费尔南多。
充满青春活力、俊俏的纳塔丽娅沿着楼廊向安东尼奥走来。她是老妈妈的大孙女,卢奇的大女儿。
纳塔丽娅主动向安东尼奥打招呼:你好!
安东尼奥:你好!
纳塔丽娅眉目传情地:我是纳塔丽娅。
安东尼奥:我是安东尼奥,安娜多次向我讲起你。
纳塔丽娅嗅着安东尼奥的香烟。
纳塔丽娅:我说,这味真好闻……(向安东尼奥要烟吸)可以吗?
安东尼奥把烟递给纳塔丽娅:当然了。
这时,纳塔丽娅的妹妹卡洛塔也走过来。
纳塔丽娅向安东尼奥介绍:这是卡洛塔,我的妹妹。
安东尼奥:你好!
卡洛塔:你好!
安东尼奥:我是安东尼奥,安娜向我起过你。
卡洛塔见纳塔丽娅在吸烟。
卡洛塔对纳塔丽娅说:你非常清楚,妈妈不愿意你抽这玩意儿。
纳塔丽娅不理睬妹妹的告诫,依然满不在乎地吸烟。安东尼奥指着在院子里练习飞翼的费尔南多问纳塔丽娅。
安东尼奥:想飞的那个人是谁呀?
安娜卧室通向室外楼廊的门开了,身穿浴袍、头戴浴帽的安娜走出来。安娜惊喜地看着纳塔丽娅和卡洛塔。
安娜:我真不敢相信,你们谁是……
纳塔丽娅:这是卡洛塔,我是纳塔丽娅。
安娜激动地与她们拥抱。
安娜:我不敢相信……我们进屋吧,我快冻死了……
安娜的卧室
安娜神色激动地向安东尼奥介绍纳塔丽娅和卡洛塔。
安娜:我真是不能相信……难以置信。你知道吗?当我离开的时候,她们才……
安东尼奥幽默地用手比划着:这么小。
纳塔丽娅:安娜,你和过去一样。
安娜:我没有变?
安东运奥:真是恭维的话!
安娜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她唱起了以前教过纳塔丽娅和卡洛塔的一首儿歌。
安娜(唱):鸟儿在湖边欢唱,
你别吵醒摇篮里的宝贝儿,
……纳塔丽娅、安东尼奥和唱。
安娜和安东尼奥边唱边舞,纳塔丽娅若有所思地看着安东尼奥。
安娜:我们唱这支歌时,她们……
安东尼奥接过安娜的话:才这么小。
安娜:这支歌充满了母爱。
女仆索兰赫来找纳塔丽娅和卡洛塔。
索兰赫:夫人让你们马上下去帮她干活。
纳塔丽娅:对不起,安娜,妈妈干不了了,她处于闭经期。
卡洛塔不满地:你别那么说,纳塔丽娅。
纳塔丽娅向安娜和安东尼奥告别:一会儿见。
纳塔丽娅和卡洛塔走后,索兰赫向安娜打招呼。
索兰赫:你好,安娜小姐,妈妈要见你们,她在卧室等着你们。
妈妈的卧室
妈妈的卧室十分宽敞,但光线暗淡,一张大床放在卧室中央,墙上挂着圣像、十字架;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氛。妈妈躺在床上,望着卧室的门,安娜与安东尼奥进门。
安娜:妈妈!
安娜快步走到床前与妈妈拥抱。
妈妈:啊!……我的孩子,打开灯,他们让我呆在黑暗之中,叫我做可怕的恶梦……
安娜向妈妈介绍依旧站在门口的安东尼奥。
安娜:妈妈,这是安东尼奥,我的丈夫。
妈妈看着安东尼奥:他身材高大……是好小伙子……他可亲吗?
安娜以开玩笑的语气:不!
妈妈:哎,安娜……,多高兴见到你呀!(招手叫安娜)过来,到我这儿来……坐到这儿,坐到我身边来,(安娜坐到床边,靠近妈妈)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又叫安东尼奥)你也过来,我的孩子,你也过来……坐到我身边来,坐到我身边来……
安东尼奥走到床的另一侧,也靠近妈妈坐下来。妈妈慈祥地看了看安东尼奥,又仔细地打量安娜。
妈妈怜爱地:啊,你太瘦了!你节制饮食了,我不赞成,不赞成……(又把脸转向安东尼奥)坐在这儿,(用手指自己的身旁)……别不好意思……靠近我,过来,再坐近一点儿……近一点儿。啊,我真快乐呀!明天我要满一百岁了,啊!……百岁呀!
安东尼奥:祝贺您!
安娜:是明天。
妈妞:今天我还是99岁……(收敛了笑容,用手指着自己的头,伤感地)啊,这儿不行了。
安娜:得了吧!
妈妈:小便,我的孩子……小便,要不是因为他们让我心烦……是这些烦恼害得我……(伤心、落泪)明天是第一次在我过生日时,大家不能全都聚在一起……我相信胡安会回来的,我每天在圣·安东尼奥像前祈祷。
安东尼奥:您在叫我吗?
妈妈向安东尼奥指了指圣像。
妈妈:是的……对的……把我的圣·东尼奥拿来,孩子。拿给我……给我,就是那个。
安东尼奥根据妈妈的指点,从神坛上取下圣·安东尼奥的塑像。安东尼奥一失手圣像掉下来,安东尼奥立即小心地拾起圣像,并仔细看是否摔坏了。妈妈吓得抖索了一下。
妈妈:是的……就是这个,没打碎吧?
安东尼奥:没有……没有摔坏,没有。
安东尼奥把圣像递给了妈妈,妈妈亲吻着圣像,她激动地把圣像抱在自己的怀里。
妈妈念念有词地:巴社阿的圣·安东尼奥,你生在巴杜阿,在里斯本长大,在桑拉曼卡学习,在讲道台……谢谢你,孩子……谢谢……上帝会偿还你的……圣·安东尼奥·奔蒂托,你是圣·阿古斯丁的母亲……圣·安东尼奥,我的胡安要回来参加我的生日。(把圣像交给安东尼奥)给你。
安东尼奥双手接过圣像,肃立在床边,妈妈转向安娜。
安娜: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关于胡安的消息……
妈妈: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消息都没有。胡安是情感的奴隶……应该理解他。他曾写过一封信,以后就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了。他在信中写道:“亲爱的妈妈,我和阿梅莉娅走了,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你永远在我的心中”……(妈妈的脸色阴沉下来,开始咒骂儿媳)……这都是卢奇的责任,她是个小气鬼,自私、冷冰冰的……我的胡安需要一个热情、丰满的女人,而不是一台计算机……他在哪儿?
安东尼奥不解地:卢奇是台计算机?
安娜作了解释:胡安需要一个特别热情的女人。
妈妈把安娜当作知心人,不停地倾述自己的心里话。
妈妈:不,别的事就都不知道了……信,信上说,他同女厨子在一起过了。(愤怒地)那个狐狸精,最不要脸的婊子……孩子。
妈妈接着说:啊!你们没发现,肉体只是过眼烟云……应该特别小心……在你离开这个家时,家里井井有条……我可怜的何塞,安息吧……他把自己关在陈列室中,一个月没出来……唉!……可怜虫!费尔南多……(问安娜)你见到费尔南多了吗?
安东尼奥:就是那个飞行员?
安娜:我们还没见到费尔南多,也没见到维多莉娅。
妈妈:费尔南多……我的儿子……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留下的只是回忆……我的费尔南多正练习飞翔,他想像鸟儿那样飞起来。
室内·楼道
费尔南多、维多莉娅、卢奇、纳塔丽娅、卡洛塔先后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一起走向妈妈的卧室。
卢奇叫大女儿:纳塔丽娅。
费尔南多边走边自言自语:我必须成功……我一定能成功……(思索)也许我的重心没掌握好……或是在向前冲的时候我弯得不够……
卢奇见费尔南多想得入了迷,于是叫他快些走。
卢奇:我们走吧,费尔南多,你在想些什么?
维多莉娅充满同情地:走吧,叔叔。
卢奇等人来到了妈妈的卧室门前。
卢奇命令女仆:索兰赫,开门!
妈妈的卧室
妈妈见大家都来到自己的房间又立刻高兴起来。
妈妈兴奋地伸出双臂:啊,我的姑娘们。
安娜问维多莉娅:维多莉娅,你记得我吗?
维多莉娅:不记得。
安娜:我是安娜。
维多莉娅醒悟过来,高兴地叫起来:安娜!(两人亲吻)
卢奇对安娜:安娜,你能出去一会吗?
卢奇、卡洛塔招呼大家把妈妈抬下床,她们把妈妈抬到了一张酷似轿子似的椅子上。
卡洛塔请费尔南多帮忙:费尔南多!费尔南多!
纳塔丽娅拿起一条毛毯盖在了老人的腿上,孩子们为老人梳理头发。
卢奇:妈妈,吃晚饭了。
妈妈任凭孩子们张罗,她的嘴不停地说,双手不停地比划。
妈妈:哦……我都忘记了这事儿,我的孩子,啊,我饿了,饿极了……费尔南多,我的儿子……我的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似乎已经习惯了妈妈的唠叨,他温和地微笑着想让妈妈高兴。
妈妈对孙女们:我的孙女们多漂亮呀!多漂亮呀!
安娜向费尔南多介绍安东尼奥。
安娜:费尔南多,这是我的丈夫安东尼奥。
索兰赫、卡洛塔等四人抬起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出了卧室。
楼道大厅
众人抬着老人穿过走廊,下楼,顺着大厅走向餐厅。妈妈坐在椅子上高声唱起来,她那沙哑、苍老的歌声在走廊和大厅中回荡着。
餐厅
餐厅中央摆着长方形的大餐桌,餐桌上摆着精美的餐具和蜡烛台。妈妈的右侧空着一张椅子,这是死去的何塞从前固定的座位。何塞的照片放在餐桌上,照片的前面也摆着一副刀叉,以表示对已故的何塞的怀念。安东尼奥身为客人坐在了妈妈的身旁。卢奇边吃边让佣人上菜。众人也一面吃一面闲聊。安娜与卢奇已经聊了一会儿了……
安娜对坐在斜对面的卢奇说:于是……你见到的这个不知羞耻的人请我吃晚饭。这一天是12月28日。
卢奇:这是愚人节。
安娜:正是愚人节,吃石鸡。
安娜接着又说:如果我们的爱情继续下去的话,我们决定2月14日结婚,那天是情人节。
卢奇:多美呀!
安娜停止了对往事的追忆:好了……我们在这儿了。
卢奇:你还要点儿菜饭吗?
安娜:不了。(感慨地)七年了。
妈妈:已经七年了……啊?卢奇,卢奇,米饭好吃极了,我的孩子,很好吃。
安娜:是真的。
妈妈:我所记得的是,米饭是最好的食物。
老人吃过晚饭精神更足,她的思想也更加活跃了。
妈妈对小孙女说:维多莉娅,我的孩子,我给你讲了今天我做的梦了吗?
维多莉娅感兴趣地:奶奶,您梦见什么了?
妈妈思索:看看……让我想想是否还能想得起来……啊,想起来了……(有声有色地描述)一场可怕的暴风雨……狂风把一切、一切都刮起来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刮到了空中……
纳塔丽娅似乎已经估计到奶奶要讲什么,她开始逗奶奶,她与奶奶同时讲梦。
奶奶和纳塔丽娅同声说着:在雷电交加之中……
安东尼奥插话:犹如启示录……
卢奇对妈妈讲述梦已经感到不耐烦,她不便发作,只好婉言相劝。
卢奇:行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维多莉娅不理睬母亲,她请奶奶继续讲她的梦。
维多莉娅:奶奶,在你的梦中我们都在家里吗?
妈妈:都在,我们大家都在……只有费尔南多在空中飞呢!
费尔南多感兴趣地:我在飞吗?妈妈。
妈妈:是的,我的儿子,你终于飞起来了……
卡洛塔问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卡洛塔:奶奶……你死后,庄园会发生什么呢?
安娜觉得卡洛塔的问话太过分了,立即出面阻止。
安娜:卡洛塔!
卢奇也感到卡洛塔不该提这种犯忌的问题,她大声训斥女儿。
卢奇:卡洛塔,你真不知羞耻。
老人并没有过分生气,她像是看透了卡洛塔的心思,料到她会提这样的问题。
妈妈异常冷静地: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事……庄园会被卖掉,土地会分割为小块,这所房子会被毁坏,以便盖起有很多洞的水泥建筑。(威严地)可是,只要我活着,任何人也别想在这儿盖楼……你具有何塞的性格,卡洛塔……
众人沉默不语,卢奇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妈妈对卢奇说:我的胡安在干什么?卢奇,你能告诉他,让他明天回来……(感伤地)我想最后一次看到他……我的胡安……
卢奇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妈妈,您很请楚在这个家中禁止提这个名字。我们是这样决定的。
卡洛塔替母亲辩护: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
妈妈悲痛地:费尔南多,你告诉他,让他明天回来。我想最后一次见到你们大家都在一起。明年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安娜劝慰地:您说什么呀!妈妈,多蠢的念头呀!
妈妈:我清楚的……我要最后一次看到你们大家都在一起。
费尔南多:如果您真的要胡安回来,他会回来的。
卢奇急忙制止:妈妈病了,费尔南多……
妈妈发怒地:住嘴,卢奇!让费尔南多说下去。(对费尔南多)我的儿子,我们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费尔南多严肃地:要有信念。
妈妈:是的,是的……我有信念,我有坚定的信念……
费尔南多:您真的让他回来?
妈妈。是的。
费尔南多见妈妈一心要见胡安,便把双手相交放在餐桌上,他双眼发直渐渐进入冥想……这时,突然传来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女仆端着水果走进餐厅。
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风吹灭蜡烛,女仆大惊失色,手中的水果盘打翻在餐桌上,水果顺餐桌上滚动。时空似乎被扭曲了,妈妈、安娜、安东尼奥、卢奇及三个孩子都木然地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尊没有灵魂的塑像。
飞机声渐渐远去,当平静下来之后,胡安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餐厅门口。众人如梦初醒。
妈妈惊喜地:胡安!……我的儿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孩子们见父亲回来都很高兴,她们离开坐位奔向胡安。
姑娘们:爸爸!爸爸!
费尔南多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妈妈赞叹地:你做到了,费尔南多……你做到了。(自言自语)我有信念,我有信念。
胡安:安娜!
妈妈十分激动:费尔南多……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我有信念。
老人异常兴奋,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跌倒在餐桌上,她全身颤抖,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老人的昏厥令众人慌作一团,他们手忙脚乱地投入急救。安东尼奥按住老人的脚,费尔南多抱着老人的头,他用餐勺撬开了老人紧咬的牙齿。卢奇急忙拿出一个小药瓶想给老人灌药……
费尔南多:犯病了……药水,卢奇。
胡安叫嚷地:抓住她的手。
费尔南多:勺子……抓住她,(制止卢奇给老人灌药)卢奇,你不行……你不行……安娜,安娜,请你滴药!
卢奇只好把药瓶交给安娜,安娜用勺子把药水滴进了老人的嘴里。过了一会儿,老人不再抽搐了。
胡安:妈妈,你安静些。
当大人们心急如焚之时,三个孩子却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她们像是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又过了一会儿,老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卢奇命令女朴:椅子。
胡安劝慰已苏醒的妈妈:休息吧,休息吧,妈妈……安静下来……
费尔南多接过安娜手中的药瓶。
费尔南多:给我吧,安娜。
安东尼奥见老人已完全清醒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当他抬头看了看三个孩子时,她们朝他笑了笑,而纳塔丽娅多情地凝视着安东尼奥,安东尼奥报之一笑。
夜·安娜的卧室
安娜躺在床上看书。安东尼奥穿着睡衣站在浴室通往卧室的门口,准备往脸上涂护肤膏。
安东尼奥:亲爱的,我能用一点儿你的营养面霜吗?(走进卧室)
安娜:可以。
安东尼奥(一面涂护肤膏一面与安娜聊天):我的皮肤太干了。你真的认为费尔南多能猜测出要发生的事吗?
安娜:是的。
安东尼奥感慨地:什么样的家庭呀!什么样的人呀!像个马戏团。餐具前摆着死人的照片,太过分了……(安娜已昏然入睡,由于安娜手中的书遮住了脸,安东尼奥并未发现,她已睡着了,他仍问安娜)你知道吗?最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费尔南多坚持要你给妈妈滴药水,奇怪,怪事,不怪吗?(见安娜没有回答),安娜,安娜,你听我说了吗?(仍不见安娜回答,转身面向安娜)哎,安娜!安娜!
已熟睡的安娜一点儿也没有听到安东尼奥的问话,安东尼奥见安娜一动不动,这才知道她睡着了。他靠近安娜,轻轻地把安娜手里的书拿下来。安娜翻了翻身,咕哝了一句梦话,又沉睡了。
安娜(在梦呓中):只有在下雨的时候……
为不惊醒安娜,安东尼奥无声无息地躺在安娜身边,随手关闭了台灯。床上的双人被子几乎都让安娜裹走了,安东尼奥只好拉过一些凑合着盖在自己身上。安娜睡得很甜,安东尼奥却难以入梦。
维多莉娅的卧室
维多莉娅进门之后,关好了门,双手捧着鸡蛋坐到了床边,然而她一直没有停止背诵。
维多莉娅自言自语地:……然后把一个指头放到门缝里,她用尽全身的力量迅速地关上门。十秒钟后,她极力又轻又慢地把手指从门缝中抽出来,她走向扶手椅,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凝视着从指甲中流出的血和变黑的手指。
维多莉娅背诵完了之后,从桌子上拿起一杯盛有白水的玻璃杯,她把手中的鸡蛋磕破,小心地把蛋清倒入了水杯里,又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她伸出了左手的食指看了看,像是下了决心。她把门打开,把手指放到了门缝里,她按照刚才背诵的句中所讲的那样,用力关上门。在嘎嘎吱吱的关门声中维多莉娅咬紧牙关忍受着碾破手指的疼痛。
深夜·安娜的卧室
安东尼奥冻醒了,他睁眼一看自己身上盖的被子都裹在了安娜身上。他用力拽被子,想拉过一部分盖在自己身上,但被子紧紧地压在安娜身下,他拉了半天才拉过来一点儿。安东尼奥出于无奈,想叫醒安娜,请她让出一部分被子,而安那却迷迷糊糊地误以为安东尼奥想与她亲热。
安东尼奥:安娜……求你了,我冷。
安娜半睡眠状态:今晚不行……我亲爱的,我爱你,可今晚儿不行……今天晚上我不愿意。
安东尼奥被安娜弄得哭笑不得,他只好又拽被子,安娜滚到了安东尼奥的一侧,她又咕哝了一句话。
安娜:安东尼奥,不行!
安东尼奥只好硬扯过来一半被子,他想快速躺下,用身体把被子压住,不让安娜再把被子拽过去。但是,安东尼奥刚一躺在床上就被安娜挤下了床。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床边,深夜的寒气令他冷得直抖。
安东尼奥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撒到桌子上,他急忙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表,幸好手表没有进水。撒在桌子上的水顺着台布都流到了安东尼奥脱在地上的一只皮鞋里。
为了防寒安东尼奥穿上了毛衣,当他要穿鞋的时候发现鞋里有水,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恶作剧地把鞋里的水又倒回了玻璃杯中,他穿上鞋,走出了卧室。
纳塔丽娅的卧室
安东尼奥顺着音乐声来到纳塔丽娅的卧室门口向里面张望。卧室的四壁挂着锻子幔帐,床上放着暗红色的枕头,镀金的床架闪着熠熠的光。几盆花木摆在墙边,在台灯光的照耀之下显出勃勃生机。纳塔丽娅穿着睡袍,从走廊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安东尼奥的身后,她拿着一盒火柴在安东尼奥的耳边晃动。火柴撞击火柴盒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向卧室内观望的安东尼奥,他回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纳塔丽娅。
安东尼奥:吓我一跳。
纳塔丽娅:你对里面感兴趣吗?
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不……我听到了音乐,我在想这音乐来自何处……
纳塔丽娅先进了卧室,然后微笑着招呼安东尼奥。
纳塔丽娅:你想进屋吗?
安东尼奥:怎么?
纳塔丽娅:请进吧!
安东尼奥:好吧。(安本尼奥进屋之后,仍不停地东瞧瞧、西看看,他感叹地)多美呀!
纳塔丽娅得意地:你喜欢吗?
安东尼奥:非常喜欢。
纳塔丽娅面向墙壁点燃了一支烟,她吸了两口,转过身向安东尼奥。
纳塔丽娅:是马维烟。
安东尼奥:什么?
纳塔丽娅关上了卧室的门。她把手中的烟递给安东尼奥。
纳塔丽娅:是马维烟。
安东尼奥边吸烟边盯着纳塔丽娅,他为纳塔丽娅的美貌所动,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之情。纳塔丽娅也含情脉脉地看看安东尼奥。纳塔丽娅坐到床边,她指着床前的椅子让安东尼奥也坐下。
纳塔丽娅:请坐吧。
安东尼奥坐在椅子上,脱鞋。
安东尼奥:我的脚湿了。
纳塔丽娅不明白地:什么?……什么?
安东尼奥:一杯水撒到了我的鞋里。
纳塔丽娅笑着:撒到鞋里?
纳塔丽娅挑逗地伸出自己的脚,她用脚一边蹭安东尼奥的脚,一边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安东尼奥。
纳塔丽娅卖弄风情地:让我给你擦干。
安东尼奥被纳塔丽娅的大胆所震惊,他呆呆地看着纳塔丽娅。纳塔丽娅把烟又递给了安东尼奥,她从床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慢慢转过身,她打开睡袍,让自己一丝不挂、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躯体展现在安东尼奥的面前。
纳塔丽娅:你喜欢我吗?……(打开睡袍赤裸身体)我们做爱吗?……(一步步走向目光贪婪的安木尼奥)是还是不是?……
安东尼奥经不住纳塔丽娅的诱惑,他站起来把纳塔丽娅紧紧地抱在怀里。
次日黎明·庄园的田野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投在庄园的楼房上,使得沉寂的庄园又有了生气。
维多莉娅的卧室
一缕朝阳射在维多莉娅卧室的窗子,阳光投在镜子上,镜子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亮斑。维多莉娅早已醒了,她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等待光线投进来,她望着镜子上富有神奇色彩的光斑兴奋起来。她下了床,拿起放有蛋清的水杯,走到窗前,对着阳光观察杯子里的变化。
透过维多莉婭卧室的窗子可以看到楼下的山坡,费尔南多拿着飞翼走在山坡的小路上。
清晨·庄园田野的小路
安娜和卡洛塔身穿运动衣在田间的小路上跑步,她们跑过费尔南多的身边,又向前跑去。费尔南多把飞翼放在地上,自己一蹦一跳地做飞翔之前的准备活动,他笨拙地跳动使人感到他难以成功。
清晨·庄园楼前的矮墙边
维多莉娅坐在矮墙上看书。
安娜和卡洛塔跑过来,维多莉娅和安东尼奥闲聊着。
维多莉娅向跑步过来停在安东尼奥身边的安娜问着:很累吗?
安东尼奥戏谑地:到岁数了。
安娜打了安东尼奥一下:给你一拳。
二楼面向院子的走廊
纳塔丽娅站在楼廊上,向着院子里的安娜、安东尼奥招手。
纳塔丽娅:你好!
安东尼奥向纳塔丽娅招手:纳塔丽娅!
安娜也向纳塔丽娅打招呼:纳塔丽娅!
庄园院内
费尔南多准备练习驾驶飞翼,安娜拿起照相机奔向费尔南多准备为他拍照。
安娜边跑边对安东尼奥:帮我拿着大衣……
安娜找好了摄影角度,她招呼费尔南多,告诉他,她要为他拍照。维多莉娅为费尔南多加油。
维多莉娅:来吧,叔叔、加油!
戴着头盔和风镜的费尔南多站在飞翼下,黄、红两色的飞翼像鹰的巨大翅膀,费尔南多口中念念有词,鼓足了劲儿向前跑动,安娜按动了相机的快门。费尔南多驾着飞翼向坡下滑行,他向前冲了十多米之后,一头栽到了草丛之中。安娜等人惊叫着跑了过去。安东尼奥想扶起费尔南多,但没有成功,因为他的手臂还绑在飞翼上。安东尼奥急忙给他解开,安娜和安东尼奥扶着费尔南多站起来。
安娜:费尔南多……费尔南多,伤着了吗?
费尔南多懊丧地:我永远也成功不了,我永远也成功不了。
安娜焦急地:伤着了吗?伤着了吗?
费尔南多自我解释:弹簧钩……弹簧钩在后面……压得太紧了。
安娜:你这么干会伤害性命的。
维多莉娅关切地:叔叔!
费尔南多执迷不悟地:如果你不去冒点儿险,那就绝对不能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安娜:是的,可是你要磕得头破血流。
费尔南多:不令的,有这个……(他摘下头盔)我带着头盔呢。(自我安慰地)今天,我练得升高了一点儿。
安东尼奥:真的吗?
费尔南多情绪低落:也许该用“天仙子”。
安东尼奥:用什么?
维多莉娅:“天仙子”是附近生长的一种能使人产生幻觉的植物,它能干扰神经系统。
费尔南多:为能飞起来,我费了好大的功夫,不过我会成功的。
卡洛塔走过来之后,见费尔南多仍迷恋飞翼,有些不满。
卡洛塔:从你的步子看,我认为是困难的,叔叔。(向安娜)他已经二次磕破了脑袋。
安娜:磕破了哪儿?
卡洛塔:脑袋。过去他不戴头盔练习……现在他戴的是爸爸送给他的头盔。叔叔,让他们看看你的疤痕。
费尔南多把头顶上的头发拨开,让安娜看他头上的伤疤。
费尔南多自我解释:唉……是重心的问题。
安东尼奥看着费尔南多头上的伤疤:妈呀!
费尔南多继续自我解释:这些天我要少吃一些,看看重心是否能摆在准确的位置上……
卢奇走了过来。
费尔南多神经质地:圣·胡安·德拉·克鲁斯在“光与爱情”的哲言中,曾说“尽管对有志者来讲道路是平坦的,但如果遇到曲折,又不勇敢地去拼搏,那么道路就会变得又窄又艰难……”
卢奇:冷漠地:又在胡说八道了?
安娜这时才发现卢奇也来了。
安娜:卢奇。
卢奇:你好,安娜。(对费尔南多)看上去像是胡说八道,费尔南多,你一见到安娜就又故态复萌。
安娜:卢奇!(制止卢奇说下去)
费尔南多针对卢奇的话:我不会申辩的。
安东尼奥:不会吗?
费尔南多看见卢奇之后心里很烦。
费尔南多请求地:让我安静点儿吧,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情。
卢奇不相让:不行……别再重演了,现在那一套不起作用了……
胡安、纳塔丽娅及女仆们抬着妈妈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何塞的墓地。
卢奇:妈妈要我们今天都到墓地去,(叫二个女儿)卡洛塔、维多莉娅走吧!(对安娜和安东尼奥)如果你们也愿意的话……
安东尼奥:很高兴一同前往。
卡洛塔和维多莉娅追上了奶奶,安娜和安东尼奥紧随其后,卢奇和费尔南多走在最后。
卢奇开导费尔南多:你没发现时代已经变了……你困守在现实生活之外……那已经不行了。费尔南多,你要摘掉翅膀,脚踏实地……啊,还有一件事,费尔南多,已经没钱了,钱都用光了……拿不出一分钱让你用于飞行了。
费尔南多茫然地:我能干什么呢?
卢奇:也知道自己该做仕么。
费尔南去神色黯淡,不知如何是好。走在前面的安娜从快速成像的相机中取出刚才为费尔南多拍摄的驾驶飞翼的照片,她停下来,等费尔南多走近时,把照片给了他。
安娜鼓励费尔南多:费尔南多,打起精神来……
费尔南多接过照片,他见照片上自己驾驶飞翼向前滑行,双脚已稍稍离开了地面,便又高兴起来。
费尔南多惊喜地:我几乎飞起来了。
何塞的墓前
纳塔丽娅把一枝玫瑰花放在了何塞的墓前,坐在椅子上的妈妈老泪横流,她为何塞祈祷。
妈妈:何塞……何塞,你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但你仍在我的心中,我的孩子!我的儿子!安息吧!
站在后排的安娜听着妈妈析祷,但她的思绪回到了何塞活着的年代。
安娜的回忆·何塞的收藏室
何塞的收藏室内有各种军用品,各式刀、枪、军装,包括防毒面具都在何塞的收藏之列。安娜帮助何塞把一件军服套在人体模型上。
安娜:你的收藏越来越多了。
何塞得意地:是的……是的,(他让安娜扣上套在人体模型上的军服的扣子)帮我扣上,请帮我扣上。
安娜扣好军服的扣子,她打量着笔挺的军服。
安娜感慨地:当然,军服也能改变人。
何塞:是的,真是这样。
安娜向何塞提议,让他试穿军服:您为什么不试试这件军服呢?
何塞:我嘛……
安娜进一步鼓动:为什么不试试呢?
何塞推辞:这件尺寸对我不合适。
安娜:可以穿的……可以的,尺寸相当,我保证大小合适。
何銮有些不好意思:不了,安娜,不必了。
安娜:穿上吧,穿上吧,我坚持。
何塞:可是,安娜……
安娜一面从人体模型上取下军服一面劝说:我坚持,我们来看看……
何塞有些动心了:也许不合适。
安娜为何塞穿军装:您穿着准合适,瞧着吧……(欣赏穿上军服的何塞)啊!
何塞:安娜,给我系上武装带。
安娜蹲着为何塞系武装带。
安娜:这个我不知道怎么戴。
何塞:这样戴……(安娜帮他系武装带)小心点儿。
何塞穿好军装,系好武装带之后对着大镜子照了又照,他故意摆出威严的架势,并得意地自我欣赏着。
安娜:您穿上军装多帅呀!发号施令,掌握……(一只鸟在屋子里飞动)掌握着别人。
何塞见鸟儿在飞,便打开武装带上的枪套想拔手枪,但枪套里是空的。
何塞:现在……(他从墙上取下一支手枪)别让它跑了,安娜……(他打开枪的保险)让开点儿,让开点儿!
安娜想阻止何塞向鸟儿开枪:不!
何塞命令着:让开!
何塞快速地向小鸟射击,他连连开枪,却把窗上的玻璃打碎。(回忆结束)
何塞墓前的小路
众人抬着妈妈离开何塞的墓往回走。
妈妈念叨着: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明天是否来看你……我不知道……
卢奇对妈妈说:我们和安娜、安东尼奥在庄园附近转一转。
妈妈叮嘱:很好,卢奇,留神陷阱。
卢奇:是的,妈妈。
田间小路
卡洛塔向安娜、安东尼奥讲述何塞死的经过,维多莉娅和纳塔莉娅也和他们在一起。
卡洛塔:是突然去世的……他正在擦枪时,大叫了一声……
安娜:自杀了吗?
卡洛塔:不是的,是心肌梗死。
安娜:那他的收藏室怎么样了?
卡洛塔:'妈妈把它卖给了F·A。
安东尼奥:卖给了谁?
卡洛塔:卖给了救世军。
安东尼奥:啊,是这么回事。
安娜:太遗憾了。
这时从对面的山头上传来了口哨声,安东尼奥和安娜看见山上有人拿着仪器在测量土地,安东尼奥向山上的人也吹了声口哨。
安东尼奥问卡洛塔:他们在干什么?在测绘吗?
卡洛塔:你们别告诉奶奶,不能让她知道。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城市化的计划……
后来赶到的卢奇进一步解释。
卢奇:一天,卡洛塔开始研究这块土地,她感兴趣了……
卡洛塔:当把何塞伯伯的收藏室卖掉时,我就决定这样做了。拥有这么多……
安东尼奥表示理解:当然了。
卡洛塔:……在大城市里无法生活……可我们这座庄园离城市只有几公里……这在过去没起什么作用。
卢奇:现在还没有开价,但它会值不少钱的。
卡洛塔:这样我们就有可能进行一次城市化的改建了……
安娜不以为然地:太遗憾了!
维多莉娅也不赞成她们的设想:你们听到了,奶奶说得很清楚,只要她活着,她不会让人碰这里的。
卢奇训斥小女儿:住嘴!
维多莉娅对抗着:我不愿意。
卢奇威胁地:看着吧,尽管安娜和安东尼奥在这儿,我也会扇你一个耳光,不能这样回答你母亲的话。(拉着卡洛塔)我们走吧……
众人顺着丛林间的小路向山顶走去,纳塔丽娅走在最后,她总想拉着安东尼奥的手,但安东尼奥怕众人看见,松开了手。草丛中放着一个捕兽器,捕兽器犹如一尊长着钢铁利齿,张着大嘴的怪兽,它可以随时咬住踏上它的动物。
他们走到山顶上的一块巨石前,准备登上巨石一览山下风光。
卢奇:安东尼奥,帮我一把……
安东尼奥把卢奇拉上了巨石,孩子们坐在石头旁,安娜手拿相机向后退着选择摄影的角度。
安娜:注意了,注意了……我要为你们拍张照片,你们站到石头上。
站在巨石上的卢奇和安东尼奥举目远望,秀丽的风光尽收眼底。
卢奇问安东尼奥:你觉得怎么样?
安东尼奥:太美了!
卢奇得意地:这里是财富的中心。
安娜叫纳塔丽娅面向自己:纳塔丽娅!
安娜按动了相机的快门,就在这一瞬间,卢奇发现安娜站的位置正是放捕兽器的地方,她惊呼起来。
卢奇大叫:安娜,站住!别动!
安娜奇怪地:什么?
卢奇大声地:陷阱!
安东尼奥不解地:怎么回事!
卡洛塔和维多莉娅也惊呼着奔向安娜。
卡洛塔和维多莉娅一起喊叫着:安娜,安娜……你别动……小心点,安娜!
安娜依然奇怪地:出什么事了?
卡洛塔:别动!
卡洛塔跑到安娜身边,拉住安娜,她用手指了指仅距安娜半步的捕兽器。卡洛塔俯身拾起一个小石块,她用石块扔向捕兽器,“啪”地一声,捕兽器合上了。安娜看着捕兽器,吓呆了。安娜心有余悸地伏在安东尼奥的肩上抽泣起来。
费尔南多的工作间
工作间并不宽敞,但各种工具一应俱全,各类飞机模型,飞翼模型吊挂在半空中,电扇吹动飞翼的模型,像是在做气流实验。费尔南多在台钳上锯一根钢管,他好像是一丝不苟,又像是心不在焉。
费尔南多自言自语:有一天,我将用什么样的热情、渴望知意志来开始我的飞行任务(边说边干活)……自由自在地飞行……自由自在地飞行……(瞧着电扇吹动飞翼的模型,神情充满渴望)在被工业污染的城市和山谷的上空滑翔……越飞越高,在天空任意翱翔……我眯起眼睛什么也不想……寻求着人们所讲的只有在高空中才有的平静……(关闭电风扇,走到台钳前锯钢管,若有所思地)安娜,你在哪里?你为什么回来?(仰头望着屋顶)妈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妈妈的卧室
妈妈躺在大床上,不知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使她听到了费尔南多的讲话。
妈妈回答了费尔南多:是的,儿子,是的,我当然听到你讲话了。你这会儿让我安静,因为我有许多事要回忆……
费尔南多出现幻觉。
费尔南多的幻觉,外景,田野。
身披白色纱巾的安娜伸展双臂迎风而来,随风飘舞的白纱中犹如天使的翅膀,安娜如同在空中翱翔的仙女。(幻觉完)
费尔南多的工作间
费尔南多依然自言自语。
费尔南多:别离开我,我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你,一切……我的一切都给你……安娜,我爱你……我想你……(突然醒悟,用力摇头,想驱散头脑中的念头)不行!不行……不……这不行……成为情感的奴隶多么可怕呀!
庄园楼房的顶层
庄园的顶楼像一间大厅,虽然存放了许多箱子、柜子和不用的家具,但依然有很大的空间,阳光从玻璃屋顶投下来,使顶楼显得更加宽大。
胡安一个人躲在顶楼上对着录音机讲话,借以表达对与自己一起私奔的女厨子的思念。
胡安对着录音机讲:阿梅莉娅,二天没见你了,我已经不能忍受了,没有你,我无法生活……我受不了这个家,一旦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就回到你身边。现在事情有了变化……我们终于有所需的钱去实现我们俩的计划……
胡安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他急忙关上录音机躲入一个类似屏风的木门后面,从木门的缝中向外窥视。
卢奇领着安东尼奥、安娜、纳塔丽桠、卡洛塔、维多莉娅上了顶楼。
卢奇指着顶楼内乱放的物品:看呀……你看多乱呀!收拾这里大概需要花费百万比塞塔,干吗要收拾呢?
安东尼奥:我也认为没什么必要。
卢奇把安东尼奥叫到衣柜前,纳塔丽娅奔向一个大箱子,安娜、维多莉娅、卡洛塔也各向礼品盒、存放衣物的箱子走过来。
卢奇:安东尼奥,跟我来……我知道东西放在哪里,(吩咐安东尼奥)把上衣脱掉。
安东尼奥不解地:什么?什么?
卢奇:脱下你的外衣。
卢奇从立柜中拿出一件黑色礼服让安东尼奥换上。
安娜和维多莉娅站在一堆礼品盒的前面,她们打开了最上面的一盒。
安娜:礼品盒……这些东西原来是放在妈妈房间柜子的顶上。
维多莉娅:我从来没见过。
安娜与维多莉娅一起观看礼品盒里的东西:是的,贝比托……来看看。
纳塔丽娅和卡洛塔打开了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漂亮的衣服,她俩惊喜万分。
纳塔丽娅非常兴奋:安娜,安娜,过来。
安娜和维多莉娅走到衣箱前。纳塔丽娅拿出一条色彩艳丽的大披件……
安娜:多美呀!
维多莉娅拿出手套:一只手套!
胡安在木门后面偷看。
纳塔丽娅又拿出一件衣服。
安娜:这是什么?……多美呀!(安娜拿出一件连衣裙)这个呢……
纳塔丽娅:你喜欢这个吗?
安娜:什么年代的?
纳塔丽娅:不棒吗?
卡洛塔拿出一条蓝色纱巾给维多莉娅围在脖子上,维多莉娅照镜子。
卢奇为安东尼奥穿好了黑色礼服。
卢奇欣赏着:配一件白衬衫……你有白衬衫吗?
安东尼奥:没有。
卢奇:胡安借你一件。
胡安仍在窥视。
安东尼奥穿着黑礼服照镜子。
安东尼奥:我像个跑堂的。
卢奇:你很好……(打量安东尼奥)很好。
卡洛塔打开了另一只大箱子,从里面抓起一大把奖章。
卡洛塔叫着卢奇:妈妈,妈妈,你看!
卢奇与安东尼奥走过来。
卢奇也抓了一把奖章:还有更多呢!
安东尼奥拿起一枚奖章戴在胸前。
安东尼奥:是金的。
卢奇立即要过安东尼奥戴的奖章,收起来。
卢奇:不起,安东尼奥,这是家里的纪念品,是我们的遗产。(从卡洛塔手中拿过所有的奖章)女儿,不能玩这个呀……
安娜拿起一件皮领的黑色连衣裙,在自己的身上比量。
安娜:多漂亮呀!
维多莉娅:太好了,安娜!
安东尼奥穿着黑礼服走到安娜身边。
安东尼奥看安娜比试连衣裙:哎……
安娜觉得安东尼奥的穿着可笑:你呢?
安东尼奥开玩笑地,我像弗雷德·阿斯坦尔。
安娜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衣服,一包樟脑球撒在地上。
安娜:这件呢?
维多莉娅蹲着拾樟脑球。
维多莉娅:樟脑球。
安娜:对,没错。
维多莉娅边拾边闻樟脑球:多好闻呀,我喜欢。
安娜手拿皮领黑色连衣裙问安东尼奥:现在换上连衣裙吗?
安东尼奥:试试看。
安娜:你喜欢连衣裙吗?
安东尼奥赞叹地:漂亮……
安娜:我要穿上……我的尼龙假发……
当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纳塔丽娅从衣箱的纸口袋中拿出一件袒胸露背的纱连衣裙,她脱光了上衣,换上了这件纱连衣裙,她非常得意自己换上的这件袒露的纱连衣裙。卢奇发现大女儿换上了过于赤裸的纱连衣裙非常生气。
卢奇喝令纳塔丽娅:马上把连衣裙脱下来!
正在试穿黑色连衣裙的安娜误以为卢奇在说自己。她感到莫名其妙而不高兴。
安娜:我吗?
卢奇解释:不是,不是你,对不起。
纳塔丽娅请安娜看自己穿的纱连衣裙。
纳塔丽娅:你喜欢吗?
安娜:真漂亮!
卢奇对大女儿说:脱下这件连衣裙,这有失体面。
安娜也劝纳塔丽娅:你要冻僵的。
卢奇更加生气:为你祖母的生日……你不要脸。
纳塔丽娥根本不在乎母亲的反对,她依然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卡洛塔:纳塔丽娅,妈妈说的对,这件连衣裙太露了,你不能穿这个让奶奶不高兴!
卢奇恼怒地:脱下连衣裙……
纳塔丽娅也生气了,为了发泄对母亲的不满和表示抗议,她当众脱下连衣裙,赤裸着上半身傲然地站在母亲面前,卢奇无可奈何,只好拿起一件衣服盖在了女儿身上。
卢奇训斥纳塔丽娅:你不要脸……当然了,你们有那么一个父亲。
胡安躲着偷看妻子与女儿吵架。
纳塔丽娅对母亲说:你们都是伪君子!你,妈妈,你十分清楚这件连衣裙是你的,是爸爸送给你的。
卢奇怒火中烧:住嘴!不用你管我……
站在一旁的安东尼奥和安娜见她们越吵越凶,担心她们打起来。
安东尼奥对安娜说:要打起来了。
安娜想劝阻:卢奇!
纳塔丽娅不顾一切地与母亲对吵:你是个蠢老太婆。
卢奇狠狠打了纳塔丽娅一记耳光。卡洛塔在一旁风言风语,幸灾乐祸。
卡洛塔:很好,妈妈,是该有人阻止那个大笨蛋了!
卢奇又生卡洛塔的气了:卡洛塔,卡洛塔!你用的什么词呀!
维多莉娅不满意卡洛塔,也在一旁搭话。
维多莉娅:她讲话像个卡车司机,妈妈!
卡洛塔追打维多莉娅:我打你……
维多莉娅边跑边喊:妈妈,妈妈保护我……
卡洛塔追打维多莉娅。
卢奇气急败坏地:卡洛塔,维多莉娅,你们住手!
卢奇拦住二个女儿,想让她们别厮打了,慌乱中她被挂着的幔帐绊倒了,她又把跑过来劝架的安娜和安东尼奥也绊倒了,幔帐裹在卢奇身上,飞扬的灰尘落在了三个人的头上、身上。卢奇哭闹起来……
安娜坐在地上劝卢奇:卢奇……卢奇……
卢奇躺在地上捶胸顿足哭闹着:多大的失败!最大的失败!我为我的女儿们操心,我教育她们……我为她们操心,我给了她们一切……我生活的一切都给了她们了。多大的失败呀!(哭闹)我的上帝,多大的失败呀!
安娜继续加以劝慰:没出什么事……
卢奇:多大的失败呀!最大的失败呀!
维多莉娅指桑骂槐地:这都是那个蠢货闹的。
卢奇仍不停地哭闹着:我把一切都给了她们……
安娜:住嘴,维多莉娅!
卡洛塔攻击维多莉娅。
卡洛塔: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你感兴趣的事。
安娜息事宁人地:你看,卢奇。
卢奇:什么事?
卡洛塔:维多莉娅和一个家伙做爱了。
安东尼奥吃惊地:天呀!
卢奇:这……这不可能。
维多莉娅被卡洛塔激怒了,她追打卡洛塔。
维多莉娅:老鼠……(追打卡洛塔)你这只肮脏的老鼠。
安娜予以制止:维多莉娅!
卡洛塔边跑边骂:婊子……蠢货……
胡安见乱作一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纳塔丽娅一抬头看见了他,胡安见女儿发现了自己,他立即向女儿打手势让她别声张,纳塔丽娅向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维多莉娅仍在追打卡洛塔:畜牲……猪……那是你……
她们越打越凶,纳塔丽娅上前劝架。
纳塔丽娅:你们俩别打了……听着,安静点!
维多莉娅骂着卡洛塔:畜牲……
卢奇绝望地:像条毒蛇!
纳塔丽娅拦在二人之间:别打了!
安娜见劝不住,便让安东尼奥去找胡安。
安娜:你去找胡安。
安东尼奥起身向门口走去。
纳塔丽娅制止了二个妹妹的争吵:够了,行了吧!
安娜继续劝卢奇:卢奇,这算不了什么。
纳塔丽娅见安东尼奥要下楼,她追了上去。
纳塔丽娅:安东尼奥,等一等,我陪你去,她们已经不打了。
安娜警觉地望了一下安东尼奥和纳塔丽娅走出去的背影。
卢奇哭着:啊!……啊……我生了三条毒蛇!
旋转楼梯
纳塔丽娅和安东尼奥手拉手走下楼梯,走下一层之后,纳塔丽娅迫不及待与安东尼奥接吻。
纳塔丽娅吻着安东尼奥:我爱你,安东尼奥,我爱你……
安东尼奥不安地:亲爱的!可这会儿不行……纳塔丽娅……
纳塔丽娅又吻安东尼奥:我不在乎他们看到我。
安东尼奥听到有人下楼的脚步声:姑娘们来了。
当维多莉娅和卡洛塔刚从他们身旁走过去,纳塔丽娅又拥抱、亲吻安东尼奥。
纳塔丽娅:我爱你……我需要你。
安东尼奥:好的,我亲爱的。
纳塔丽娅:我要和你做爱。
安东尼奥:好的,可是这会儿不行。亲爱的,这会儿不行。
纳塔丽娅拉着安东尼奥进了一间空屋。
纳塔丽娌:过来。
安东尼奥随纳塔丽娅进屋:你干什么?
这时,卢奇与安娜也走下旋梯。
卢奇:恰当的惩罚可以纠正恶习。安娜,我比她们还感到遗憾,但毫无办法。她们经常把自由和没敎养混淆……最重要的是要有礼貌,因此,只有一个办法有效,那就是严格。何塞是对的……我们就是这样受教育的。
安娜:可结果呢……
卢奇:你想说什么?
她俩走到梯道,索兰赫来找卢奇。
索兰赫:夫人,银行的人来了,问起老妈妈。
卢奇:好的,我马上就去………安娜,这些奖章……(从安娜手中接过了安娜替她拿着的奖幸)对不起,谢谢。
卢奇走了。安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的说话声。
纳塔丽娅(画外音):我爱你……
安东尼奥(画外音):我亲爱的……
纳塔丽娅(画外音):爱我吧!永远别离开我!
安东尼奥(画外音):不会的,不会的。
安娜听着,感到吃惊、疑感。
纳塔丽娅(画外音):你不会离开我吧?
安东尼奥(画外音):不会的。
纳塔丽娅(画外音):我爱你……过来。
安东尼奥(画外音):你这么美,这么美。
安娜由疑惑渐渐转为愤怒。
纳塔丽娅(画外音):我亲爱的,过来,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画外音):啊,亲爱的,我太需要你了……太需要你了……
安娜意外地听到自已的丈夫与纳塔丽娅偷情,心里又烦又乱,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旋梯上又响起下楼的脚步声。安娜抬头见胡安走下旋梯,她更加惊愕。胡安见到安娜也感到意外,他慌乱地打了声招呼立即离去。
安娜觉得一切都变得丑恶和混乱,她不知所措。
大厅
卢奇和银行职员在谈有关票据问题。
银行职员:我来这里是为了更换票据的事……
卢奇:我的婆婆生病了。
银行职员指着手中的票据:她必须在这里签字。
卢奇接过票据:那我拿给她去,马上就回来。(敲妈妈办公室的门)妈妈,妈妈……可以进来吗?(推门而入)
妈妈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卢奇进来之后,她先自己讲,然后模仿妈妈的声音讲话,给人造成她与妈妈在谈论问题的假象。
卢奇假装向妈妈讲话:你好!请原谅,打扰你了,你看,他们拿来了银行的票据。
卢奇模仿妈妈的声音:啊,卢奇,别跟我谈票据。
卢奇装作对妈妈说:你应该在这儿签字,只要一会儿,你清楚,这都是银行的事……(一面说,一面拉开办公室的抽屉,拿出印章盖在票据上)你觉得怎么样?……我去给你拿支圆珠笔。
卡洛塔蹑手蹑脚地从另一扇门走进办公室,卢奇立即向她使了个眼色。
卡洛塔装作对奶奶说:你好!奶奶。
卡洛塔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模仿奶奶的笔迹,在票据上签了字。
卢奇看着卡洛塔伪装老人的笔迹签票据,仍装模作样地:很好,妈妈………就是这样,很好。
安娜的卧室
安东尼奥回到卧室发现屋里乱糟糟的,一些衣物扔在地上,他感到不对劲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安东尼奥呼喊:安娜!……安娜?……
安东尼奥发现安娜不在了,他有些慌张,他冲到室外的楼廊,呼喊安娜。
庄园的院子
安娜气冲冲地快步向田野走去。
安娜卧室外的楼廊
安东尼奥站在楼廊上看见了安娜。
安东尼奥高声地:安娜,你回来!安娜……
安娜不理睬安东尼奥,她头也不回地顺着小路奔跑。
丛林小路
安娜气愤、失望、茫然地在小树丛中奔跑,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差一点儿踩到一只捕兽器上。安东尼奥在后面追着、喊着,由于慌不择路他也差点儿踩到捕兽器上,安东尼奥望着脚下的捕兽器,吓得叫起来。
安东尼奥:天呀!(他躲过捕兽器继续追赶安娜)安娜!
极度悲愤、失去理智的安娜在奔跑中踩中了另一只捕兽器,捕兽器的钢牙利齿死死地夹住了安娜的皮靴,安娜跌倒在草丛中。安娜以为自已的脚被夹坏了,她伤心地哭喊起来。
安娜哭叫:我的靴子,我的靴子……安东尼奥。
幸亏安娜穿的是一双高跟皮靴,捕兽器只是紧紧夹住了鞋跟,她的脚并没有受伤。安娜活动了一下脚,她如梦初醒,赶快把脚从靴筒里抽出来。她喘息了片刻之后,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朝田野上的小石洞奔去。
石洞
石洞不太,像一间屋子,一块巨石占去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光线从斜上方的洞口投下来,照亮了空无一物的石洞。
安娜坐在地上揉着脚,她伤心地哭泣着,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一缕强光从斜上方的洞口射入,并响起了风声,安娜惊愕地向洞口望去,这时,传来了妈妈的说话声。
妈妈(画外音):安娜,小安娜……(安娜更加吃惊)不值得这样。安娜,你别傻了,现在你不能离去,因为你不能那样……你被仇恨和怒火气昏了……安东尼奥是爱你的。
安娜对着洞口:你在这儿干什么?
妈妈(画外音):你别那么说……你俩的感情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不该一时气愤就毁了他……听我的话,安东尼奥爱你……安娜,别离开我。
安娜对着洞口:我要走了。
妈妈(画外音):他们要害死我。
安娜惊讶地:谁呀?
妈妈(画外音)语调伤感地:我的孩子们,他们要害我,只有你能救我……你是为这个而来的……
安娜困惑地:我是为这个而来的……
此刻,传来了安东尼奥的喊叫声,就在这一瞬之间,洞口的光芒没有了,风声也停了,石洞又恢复了原貌。
安东尼奥(画外音,由远而近):安娜……求求你了……我爱你……
安娜:去你妈的“亲爱的”……
安东尼奥来到了石洞口,安娜不理睬安东尼奥,她想离去,安东尼奥拦住了她。
安东尼奥:安娜,我爱你。
安娜气愤地:永远再见了,你找她去吧!
安东尼奥央求地:我爱你,安娜。
安娜:你回到纳塔丽娅那儿去吧。
安东尼奥:听我说,我爱你……
安娜打断安东尼奥的话:你同她做爱了吗?
安东尼奥和解地:这并不重要。
安娜:这对我非常重要。
安东尼奥:这并不重要。
安娜大声:请告诉我……你和她做爱了吗?
安东尼奥:我爱你……我爱你……
安娜仍固执地:你和她做爱了吗?
安东尼奥以尽力缓和的口气:你没听我说吗?我爱你。
安娜不依不饶地:你同她做爱了吗?
安东尼奥无奈地:我爱你。
安娜神经质地叫嚷:你和她做爱了吗?你和她做爱了吗?……
安东尼奥见安娜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发火了,他打了安娜一记耳光。安娜捂着脸、哭泣着跑出石洞,安东尼奥后悔地追了出去。
通向庄园的大路
安东尼奥追上了安娜。
安娜气愤、委屈地:你伤害了我。
安东尼奥:我本不想伤害你,请原谅我……
安娜伏在安东尼奥的肩上哭了,安东尼奥以为安娜原谅了自己,也伤心地掉下了眼泪。
安娜又追问:你干了没有?
安东尼奥想制止谈话:安娜,求你了。
安娜固执地:你到底干了没干?
安东尼奥出于无可奈何:干了……
安娜气愤地:你干了……让人恶心,你干了!
安娜越说越气,她狠狠打了安东尼奥一记耳光。
安赛尼奥:我们大家都疯了。
安娜愤怒地: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你干了……
安东尼奥仍想解释:在这儿发生的……
安娜怒气未消:我就知道你干了……
安东尼奥想离开安娜,他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从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安娜。
安东尼奥:我们离开这儿,拿着钥匙,你去开车……
安娜接过钥匙,顺着大路向庄园走去,她光着一只脚走得很艰难,走了一段停了下来。
安娜哽咽着:安东尼奥,我只有一只靴子。我非常爱你,我不明白我们干吗非要离开这里……
安东尼奥见安娜有和好之意。他立即走到安娜的前面,躬身背起安娜。
安东尼奥高兴地:走吧。
安东尼奥背着安娜沿大路向庄园走去,两个人脸上都有了笑容。站在二楼走廊上的纳塔丽娅见到安东尼奥和安娜十分亲密,眼里噙着泪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卡洛塔的卧室
卡洛塔在对着镜子试着一件男军服。维多莉娅站在卡洛塔身边梳头。
卢奇的卧室
卢奇卧室的窗帘拉得很严,胡安与卢奇在床上做爱,卢奇木然地一动不动,使胡安颇感扫兴。
胡安起身: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如果你不行,我再努力也没用,卢奇。
卢奇冷淡地:我没有责任。
胡安穿衣服:啊,得了吧!那就是我的事儿了……
卢奇反唇相讥:你去找那个大乳房的婊子吧!你不能责怪我……我尽力了……没有冷漠的女人,只有无能的男人。
卢奇一面说一面哭闹。
胡安更加生气:我需要的就是这个吗?你永远也学不会!多蠢呀!你永远学不会!
胡安拉开窗帘之后,坐在椅子穿袜子,穿鞋。卢奇在哭闹的时候还不时地偷偷观察胡安的举动,她见胡安不吃自己这一套又软了下来。
卢奇停止哭闹,央求他:你别再离开我,求你了……(窥视胡安)别离开我,我爱你,胡安……我这么孤独,我忍受不了了,如果你要离开,我将自杀。
胡安很勉强地走到卢奇身边安慰她。
胡安:你别这样,别这样。
卢奇:我会自杀的……
桌子上的闹钟响了,卢奇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她立刻停止哭泣,下了床。
卢奇:我去穿衣服,费尔南多主在等着我们呢。(叫胡安)来呀,胡安,快点!
胡安惊异地望着卢奇从哭闹到若无其事的样子。
庄园院内一角
天低云暗,冷风刺骨。费尔南多身披一条黑白格的毛毯,步履沉重地向院内偏僻的角落走去,卢奇和胡安也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三个人站在一起表情都很严肃,费尔南多还有些紧张。
卢奇像是这次会面的组织者:好了,是时候了……(问费尔南多)你怎么决定的?
费尔南多避开卢奇的目光,喃哺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胡安对卢奇说:不应该相信他,你昨天看到了,事情本来进行得还算顺利,是他都给搅了。妈妈犯病是最合适的时机……
卢奇质问费尔南多:为什么你让安娜给妈妈滴药?我们不是讲好的由我来滴药吗!
费尔南多低声辩解:没到时候。
胡安对卢奇说:你看到了吧?他什么也不行……
卢奇:求你了,费尔南多,我们负债累累,当票据一到期,就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明白吗?没钱了,没了……
费尔南多无奈地:可怜的妈妈。
卢奇:妈妈活得太久了,现在该轮到我们生活了。
胡安表示支持:言之有理。
费尔南多朝着庄园楼房的方向看了看,轻声地:说话小心点儿,她什么都听得到。
胡安嘲讽而不屑地:得了吧……真蠢!
卢奇以商量的口气劝费尔南多:我们换一种方法,(从手提包内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一种无害的药,既没有味道,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妈妈只是在犯病时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胡安:她不会痛苦吧?
卢奇:绝对不会。她犯病时,像往常那样失去知觉,就这样完了。
费尔南多并不十分情愿地:好吧,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卢奇:这么说来,我们达成协议了。
费尔南多:不……只有她犯病时才能这样啊!
胡安:假如她不犯病呢……我们怎么办?谁来给她滴药?
费尔南多怕滴药的责任落到自己头上,立刻提出让卢奇来干。
费尔南多:我看还是卢奇去干。
卢奇推给胡安:干么不是他呢?
胡安一口回绝:不,我不干。
卢奇又以组织者的姿态提出了新的建议。
卢奇:(指自己)我是1号,(指胡安)你是2号,(指费尔南多)你是3号,在晚会上,我们把安娜叫过来,让她从1至3中挑选一个数字,好吗?
胡安与费尔南多点头应允。
妈妈的卧室
妈妈躺在大床上,卧室的门开着,她看见穿着睡衣的安娜穿过楼廊,走向她的卧室。安娜站在了妈妈卧室的门口。
妈妈向安娜招手:过来,过来,我的孩子……你别担心,不必……纳塔丽娅要洗澡,安东尼奥睡着了。用钥匙把门锁上(安娜关上了卧室的门)对了……(安娜走到妈妈的床边)现在把我装药的抽屉递给我。你不记得抽屉在哪儿了吗?(安娜把妈妈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取下来放到了床上)你担心的有理,对女人什么也不能相信。
妈妈在装满药品的抽屉中找药。
安娜:哎呀,我的妈呀!里边什么都有!
妈妈得意地:这就是诺亚方舟,你看到了……(神色变得慘淡)安娜,我的孩子们要害死我。
安娜:你对我说过了,但是我不相信。
妈妈严肃地:真的,我的孩子,真是这么回事,他们要害死我。我太老了,老人什么用也没有……他们已达成协议要害死我,要分了我的土地,并拆了这座房子。
安娜不完全相信:真的吗?
妈妈:他们正等待我犯病,当他们给我滴不起作用的药水时,我将死去。
安娜吃惊地:什么?
妈妈:好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晚会上要表现得愉快、正常……(在抽屉中翻来翻去,找出了一瓶药)我有这个,当我犯病时……
安娜明白了老人的用意:我就抢先给你滴药水。
妈妈把药瓶交给安娜: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对了……安娜,你是个好人,在这个家里,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安娜:你不是说对女人不能有任何的信任呜?
妈妈:你是不同的,你是个外国人,安娜,(神情高兴)安娜,多好呀!我就知道你是来帮助我的,现在你走吧……
老人闭目养神,像是很累了,安娜离去。
妈妈躺在大床上,双眼望着空中,不停地自言自语。
妈妈:我的上帝呀,多么悲伤,时间飞逝。生活多美好呀!可留给我的时间只有那么少了……
费尔南多走到了妈妈的卧室门前,他心绪不宁。
妈妈叫费尔南多:过来,儿子,进来。啊,我都知道了……我能做什么呢,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走到妈妈的身旁俯身亲吻她,妈妈举起右手在费尔南多的额头上划了个十字,以示祝福。费尔南多坐在了床边。
费尔南多(内心旁白):妈妈,尽管我相当努力,也无法忘掉她。
妈妈像是听到了儿子的心声:你必须忘掉她,这是痛苦的,但是,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费尔南多坦诚地:我做不到,妈妈。她勾起过去的一切。
妈妈:你像个孩子似的要引起别人注意,这什么也得不到。你飞得再高,安娜也不会迷上你的。
费尔南多(心声,旁白):那我怎么办呢,妈妈?告诉我,我去做,求求你帮帮我吧!
妈妈:首先,你要修饰一下自已,刮刮胡子。你的体型很好,有吸引力,挺起胸膛,儿子。(费尔南多挺胸)就是这样,对了,很好。去洗个澡,因为你已有臭味了,你要洒点香水……再喝上两杯酒……
费尔南多(心声,旁白):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妈妈:要这样的,你应该喝酒,喝到你感到头轻飘飘时就不要再喝了,否则我再对你说什么也都将无济于事,因为你要犯困了。你要既显得和蔼可亲又大胆,你要尽量去谈我们感兴趣的话题。(费尔南多不断点头)
费尔南多:谈什么,妈妈?
妈妈长叹一声:啊,你真是个白痴!为什么人类自从有智慧起就不能摆脱烦恼呢?
费尔南多:因为死亡。
妈妈摇头、哎息:你什么都不理解,对于生命什么也不理解,我的儿子,你看看你的周围,你看到什么了?
费尔南多向身旁看了看,他紧锁双眉,用力地摇着头,像要从头脑中赶出自己所见的东西。
费尔南多表情痛苦地:我看到的东西说不出口……
妈妈:你看到什么了?1
费尔南多厌恶地:多么肮脏!多么堕落!都像是畜牲!
妈妈:这不是肮脏,也不是堕落,这是本性。(安慰费尔南多)我将跟着你,指导你,告诉你该做什么。
费尔南多亲吻妈妈:妈妈,你为我做这些吗?
妈妈:走吧,走吧,让我一个人呆在这儿,(费尔南多起身)走吧,我有好多事要思考。
老人闭上双目像是睡着了似的。
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费尔南多西装笔挺,头发梳得又光又亮,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费尔南多斟了一杯酒,这时耳边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妈妈(画外音):要微笑……(费尔南多微笑)是这样,对了,就是这样。
费尔南多走向安娜和安东尼奥,安娜也化了妆,她头戴假发,项链在胸前闪闪发光,黑色的连衣裙使她的身材更显得修长。安东尼奥身穿那套在顶楼式穿过的黑色晚礼服,大家都容光焕发。
妈妈(画外音,只有费尔南多一个人能听到):现在你对她甜言蜜语,不要怯弱,你说“安娜,你多美呀!”
费尔南多微笑着对安娜:你多美呀!
安娜有些意外,安东尼奥也有点奇怪。
安东尼奥:是真的。
费尔南多感到莫名奇妙的得意:这个家每天都应该过节。
安娜出于礼貌:费尔南多,您也很帅!
费尔南多不知深浅地:安娜,请你对我称呼“你”吧,我们是老朋友了,对吧?
安娜:是的……
费尔南多明显地向安娜献殷勤:你戴的天鹅绒围巾……(靠近安娜)你的围巾很漂亮。
安娜应付地:你真的喜欢吗?
费尔南多的耳边又响起妈妈的声音。
妈妈(画外音):接着说……那对丰满的、隐约可见的乳房。
费尔南多贴近安娜:那对丰满的、隐约可见的乳房……
安娜生气地:费尔南多!
安娜气愤地转身躲开了费尔南多,安东尼奥也对他冷眼怒视,费尔南多惊慌失措。
费尔南多慌乱地:妈妈!
安东尼奥奇怪地看着失常的费尔南多:干什么?
这时,纳塔丽娅、卡洛塔、维多莉娅也都来到了大厅,她们都穿着节日的盛装。
安娜走向三个姑娘:你们真漂亮呀!
卢奇是妈妈生日宴会的组织者,她指挥让大家都站到一起。
卢奇:纳塔丽娅,卡洛塔,大家都过来,安东尼奥请过来。费尔南多,都到这边来。让你们吃惊……
大厅里的人都站在了一起。
安东尼奥好奇地:是什么?
卢奇见大家都按她的安排站好之后,又发出指示。
卢奇大声地:音乐起!关灯!
当欢快的乐曲响彻大厅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在黑暗中一束光芒从楼顶射下来,犹如神奇的宇宙之光自天而降。在音乐的伴奏下,妈妈身披光辉徐徐地从空中落下来,她的头上戴着鲜花,她坐的吊椅上装点着花朵。她微笑着,频频向下面的人招手,就像圣母下凡一般。
妈妈欢快地叫着:孩子们!好啊……太好了……就是这样,是这样……
所有的人都仰望老人,卢奇显得比别人都高兴,大家用力鼓拿欢迎老人到来。老人的坐椅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人们向她拥过去,亲吻她,向她表示衷心的祝贺。
妈妈和大家亲吻:我的胡安,多快乐呀!我的索兰赫!啊,我的索兰赫!我的孙女们,我的纳塔丽娅,孩子,你多漂亮呀!(吻身穿军装的卡洛塔)卡洛塔,你简直和你大伯一模一样。我的孩子!维多莉娅,一个吻……(招呼安东尼奥)安东尼奥,你也过来,安东尼奥,多高兴呀!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那时,给我穿上绣有花边的连衣裙……老高,老高的,可有一年绳子断了,我差点摔死……真快活呀!真高兴呀!
费尔南多对站在身边的安娜说:她每年的生日都是这样下来的……直到十八岁时,她同一名低级军官在一起失去了贞洁……妈妈!你不会让我讲这些荒唐的事!
妈妈叫费尔南多。费尔南多走到妈妈面前与她亲吻。
妈妈:费尔南多,我的儿子!我最可爱的儿子,我的心肝……(叫安娜)安娜,安娜你也过来,到这儿来。吻我一下。(安娜吻老人的手)
老人四下嗅着,拍着手高兴地大叫。
妈妈:我闻到了,我闻到巧克力饮料的味了。
卢奇领着女仆端着巧克力饮料和点心走进大厅。
妈妈:卢奇,卢奇,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巧克力饮料……来吧,我们快来喝吧!凉了不好消化。
卢奇、胡安、费尔南多站在一边,卢奇叫安娜也过来。安东尼奥陪着安娜走来。
卢奇:安娜,安娜请过来一下,你从1至3中选一个数字。
安东尼奥突然插嘴:14。
安娜:14。
卢奇:安东尼奥,不是让你说。你走开,你别过来,走吧。
东尼奥离去。
安娜:什么?怎么回事!
卢奇:是一种游戏。
安娜:好吧,我们来看看,从1至3的数字……我选2!
费尔南多:她选中我了吗?
卢奇:不是的,费尔南多,他说的是2……(对胡安)2是轮到你。
胡安不情愿地:是我吗?
卢奇:是的,是你。
胡安:你说什么呀!2应该是你……
卢奇:不是的。
费尔南多茫然地:2。
安娜不解地:我什么也不明白。
卢奇:选中胡安了。
胡安喝了一口巧克力饮料,但又立即吐了出来。
胡安问卢奇:你放了溴化物在里边。
卢奇:你说什么呀?
胡安手指巧克力饮料的杯子:这里面有溴化物,你想让我阳痿。每天喝一匙溴化物,足能使人的性功能衰退。
费尔南多大发议论:在军营里,为能减弱小伙子们的性欲,就放溴化物……这么棒的小伙子……早上,军营的床单上沾满了精液,真是灾难,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溴化物……(回头看了看妈妈)妈妈,求求你!
老人心满意足地喝巧克力饮料。
纳塔丽娅凑到了安东尼奥身边。
纳塔丽娅:整个下午你都没理我。
安东尼奥不安地:她知道了。
纳塔丽娅:我不在乎。
安东尼奥:我在乎,因为我爱她。再说,我不愿意伤害她。
已经对纳塔丽娅有所提防的安娜及时走过来。
安娜: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吻安娜:我亲爱的。
安娜对有些尴尬的纳塔丽娅低声地叫了一声:纳塔丽娅。
纳塔丽娅冷漠地:干什么?
安娜:你要喝巧克力饮料吗?
安东尼奥为了和缓气氛:很好喝。
纳塔丽碰:不喝,谢谢!
纳塔丽娅不愉快地离开了安东尼奥和安娜,走到大厅中间。
纳塔丽娅高声地:音乐!放点儿音乐!
雄浑有力的弗拉门科舞曲回旋在大厅之中,纳塔丽娅又走回安娜身边,拉她一起跳舞。
纳塔莉娅:过来,安娜,我们来跳舞。
安娜:我……可是……好吧,哎,这是弗拉门科舞,我不会跳……安东尼奥,帮帮我!
纳塔莉娅和安娜起舞,众人拍手相和。在欢快舞曲的感染下,费尔南多、卡洛塔、维多莉娅也跳起舞。安东尼奥、卢奇也加入了舞蹈者行列。胡安拉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仆高兴地跳舞,人们笑着、跳着……老人也受了感染,她虽然不能跳舞,她在头上插了一朵花之后,也不停地舞动双臂……在众人跳了一会儿舞之后,老人招呼大家。
妈妈:是时候了!到时间了!到了……我的香槟……我的香槟……
卢奇叫大家停止跳舞。
卢奇:安静……请大家静一静!(人们停止了跳舞,安静了下来)时间来临了……妈妈,你闭上眼睛。
老人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妈妈闭着眼:我看不见了。
卡洛塔:闭上眼!现在你可以睁开了!
老人睁开了眼,她看到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摆在自己面前,孩子们手举香槟酒杯向她祝寿。
妈妈:啊,多幸福呀!多幸福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多幸福呀!
费尔南多举杯:一百年前,我们的母亲出世了。热烈祝贺您!祝您长寿!
纳塔丽娅举杯:祝贺您!
卢奇举杯:祝贺您,妈妈。
安娜:一百岁了!
安东尼奥:好啊!
安娜带头唱起了祝寿歌。在歌声中,在孩子们的祝福声中,老人越来越兴奋,突然,老人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她大叫一声向后倒去,老人不停地大叫,不停地抽搐……
卢奇:犯病了!犯病了!胡安,拿药水!
胡安:好的,好的……小心点。
人们围上来抢救老人,安娜从胡安手中夺下了假药水,她拿出真药水。
安娜对扶着老人的卢奇说:抓住她,卢奇!弄开她的嘴!她的嘴!(卢奇惊讶地望着安娜,只好用小勺子撬开了老人的嘴)就这样!就这样!……安静点儿,卢奇,拿小勺……(安娜给老人灌下了药水)好了,已经安静下来了。
老人服下药水后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胡安:让她休息吧!
安娜不放心地:她好吗?
过了一会儿,老人仍一动不动,卡洛塔走上前,她摸了摸老人的头,又拿起老人的手摸脉搏,随后她慢慢地放下了老人的手,向周围的人看了看。
卡洛塔冷静地:她死了!
卢奇半信半疑地:你肯定吗?
卡洛塔果断地:完全肯定。
人们都呆了,维多莉娅伤心地哭起来。
维多莉娅:可怜的奶奶!我不愿意她死。
安娜不相信老人会死。
安娜劝慰她:维多莉娅,不可能的……
又过了一阵子,老人仍毫无生息,安娜也恐慌起来。
安娜呼唤老人:妈妈!妈妈,妈妈!(见老人丝毫反应也没有)我害了你!
安娜哭了,安东尼奥安慰她:你说什么呀?
安娜:我杀害了她!他们骗了我……
安东尼奥:你在说什么呀?
安娜:所有的人都骗了我……
卢奇:得去找医生,需要安排好后事。
卢奇刚走了两步,霎时间大厅的灯灭了,飞机的轰鸣声、风声、雷声震耳欲聋,闪电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如同中了魔法,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狂风吹开了大厅的门,卷起窗帘,吹倒蜡台。餐巾、纱巾在半空中飞舞,花瓶、碗碟被狂风刮起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枪声、炮声、爆炸声、警笛声混成一片。渐渐地风势小了,飞机的轰鸣声慢慢地远去了,枪声、炮声、爆炸声也停止了,随后灯又亮了,人们也恢复了常态。昏死的妈妈开始喘息,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妈妈:啊,啊,昏迷过去了!
费尔南多跪在老人面前:妈妈,妈妈……
妈妈如梦初醒:出什么事了?巧克力饮料让我难受,多难消化的巧克力饮料呀!
安娜惊喜地:妈妈!
妈妈:安娜,我的孩子……到我身边来,我的孩子,我都明白。
安娜吻老人的手:妈妈!
妈妈:我的小姑娘,我的小姑娘!(看见卡洛塔站在她面前)卡洛塔,你不要过来!(卡洛塔离去,站到卢奇身边)你,安东尼奥(招手叫安东尼奥)你过来。
安东尼奥上前吻老人的手,费尔南多也凑过来,老人看着费尔南多,不满地摇头。
妈妈:你不行,费尔南多,你别过来。
费尔南多羞愧地与卢奇、胡安、卡洛塔站到一起。
妈妈对女仆说:我的索兰赫,我的安妮。(对众人)我以为我死了……我在火车上旅行,火车飞速前进,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我透过火车的窗子看到了我走过的一生:当我是孩子的时候,我第一次领圣餐,我结婚……战争爆发了,轰炸、警报……多可怕呀!我在小窗子前看到了我走过的一生。多么残酷……多么愚蠢……多么卑劣……我的孩子们……多少无价值的苦难呀!多少无谓的牺牲……
内景·大厅至外景·庄园院内
当人们伫立在大厅静静地听老人讲述自己的梦境时,摄影机急速后移,拉出大厅,穿过走廊,拉出大门之外。古老的庄园矗立在山岗上,犹如巨大的陷阱令人望而生畏。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