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一息尚存,波兰就决不灭亡”("Poland is not yet lost, so long as we live"):在当时(1795年),波兰的领土被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瓜分,不具有任何政治地位。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当时在意大利的波兰军团,在东布罗夫斯基的领导下,回国解放波兰的历史事件。这首歌的作者约泽夫·怀比基是东布罗夫斯基的好友,也是他的手下。这首歌作于1797年7月15日至7月21日,以玛祖卡舞曲为调式,命名为《意大利波兰军团颂歌》,后改为《东布罗夫斯基玛祖卡舞曲》。开头的“波兰决不灭亡”是当时军队的爱国口号,以激励战士解放当时被外国瓜分的波兰。
一.剧情梗概及海报隐喻
贵族少年拉法尔在一次狂欢节上,结识了年轻美貌的姑娘盖列娜,两人一见钟情,并偷偷幽会,两人的私情被家人发现,拉法尔被父亲赶出家门。几年以后,拉法尔在哥哥好友的介绍下参加了秘密组织,见到了昔日情人盖列娜,盖列娜已嫁给秘密组织领导人。尽管如此,她仍深爱着拉法尔。一天夜里,两人被强盗抓住,盖列娜为保全自己,跳下深渊。此为电影上半主要部分,主要刻画波兰青年拉法尔的“恋人之死”
拉法尔得救后被误认为是强盗,关押了很久后被放出,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后来拉法尔在好友的帮助下重新振作起来,并参加了波兰军团。跟随拿破仑转战欧洲,着重刻画了其在第二次意大利战争中的经历,随着随着战事的失利与自身所目睹下的,波兰被奴役压迫的情境依然没有改善,拉法尔的思想亦经历了巨变,由一个意气风发的纨绔子弟,转向拿破仑的簇拥,在结尾处示意拿破仑1812征俄战争的失利为背景,拉法尔最终亦与拿破仑的野心分流,不再相信所谓的“皇帝万岁”,而是从心里坚信着“波兰万岁”,对身下这片古老的波兰大地萌生出了新的思想。此为“祖国之死”。
影片的海报也包含了诸多隐喻,首先是主角拉法尔的头像被移接在战马之上,首先体现了波兰人在拿破仑对外战争中所起到的突出贡献,尤其是以其轻骑兵部队为代表。其次是画面上方高悬的拿破仑双角帽,上方则佩戴了象征着共和国的自由平等博爱三色徽章,这自然是法国大革命所带给波兰等一系列周边国家的精神上的旗帜,指引着他们在民主与民族运动中的精神武器,然而这一口号在拿破仑战争中则逐渐与野心合流,对于一个国家是否要采用民主政体或者是进行革命,不再是由本国人民决定,而是由法国主动对外输出。这一结果不仅是将法国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亦是将整个欧洲推向了血泪,这点也可以从影片对于拿破仑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时的歌颂。到由拉法尔的战友视角逐渐剖析深入,最后由拉法尔亲自见到拿破仑本人时的态度之激烈转变可以看出。
至少在瓦伊达的电影之中,他无意将拿破仑刻画成一个法国革命思想的传播者,抑或是那个传统英雄小说中常见的战争天才,而是将其刻画成了一个冷漠,残忍的野心家,将无数波兰子弟推向战场,只是为了实现其个人的帝王霸业。这一观点的形成与当时的波兰社会环境密不可分,在1965年,波兰也面临着如同当年华沙公国相似的情况。同样是被一个强大的国家所控制,而其本民族处于从属地位,如同当年拿破仑时期的自由平等博爱的革命思想,其被迫而非自发性的接受了这些精神谱系。这也成为了本片上映之后引发波兰文艺界对于波兰民族形成的深刻讨论,影片以多个视角拆分成多个章节,开始是以旧制度下的波兰贵族子弟纨绔放荡,小贵族们对治下的佃农残酷剥削,认为是尤其对佃农有统治权而非是波兰议会。到拿破仑成立华沙公国,一众波兰青年在热血之下参加相应的民族主义团体,跟随法国军队转战欧洲这一时期,他们的精神指引主要为拿破仑的个人魅力,因为拿破仑被视作波兰的解放者与法兰西的皇帝,他们滋生出了对于旧制度的愤恨与轻蔑,而又饥渴的去探寻着波兰未来的道路,在这一时期,波兰的民族主义以及传统的议会民主与对拿破仑的个人崇拜相结合。最后在目睹法国军官对圣多明各的有色人种军队的屠杀以及在战争中对于惨死的波兰士兵的侮辱,这些波兰青年在心中也萌生出了一种有别于之前任何一个年代的波兰民族意识,这一意识不应当是抽象的,不应当是由直接同属其的贵族或者是某位兄贵乃至拿破仑所独占,而应当是由这片土地上所生活的每一个人所书写。
二.波兰在拿破仑战争之中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波兰就决不灭亡”("Poland is not yet lost, so long as we live"):在当时(1795年),波兰的领土被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瓜分,不具有任何政治地位。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当时在意大利的波兰军团,在东布罗夫斯基的领导下,回国解放波兰的历史事件。这首歌的作者约泽夫·怀比基是东布罗夫斯基的好友,也是他的手下。这首歌作于1797年7月15日至7月21日,以玛祖卡舞曲为调式,命名为《意大利波兰军团颂歌》,后改为《东布罗夫斯基玛祖卡舞曲》。开头的“波兰决不灭亡”是当时军队的爱国口号,以激励战士解放当时被外国瓜分的波兰。
早在瓜分波兰的条约墨迹未干的时候,为波兰而战,反抗俄、普、奥三国的斗争就已经开始。
这一系列起义之中,最为著名的乃是柯斯秋什科在1793年6月筹划的一次全国起义,即大波兰起义。
正是在同年六月,法国吉伦特派倒台,进入了山岳派时期。在这一时期的欧洲大陆上革命形势进一步风起云涌。柯斯丘什科这位波兰起义的领袖人物,恰恰是那个年代数次大革命的参与者,他曾在美国独立战争爆发之后,孤身前往美洲驰援远在大洋彼岸的革命。也曾在俄国与普鲁士入侵波兰战争中失利后前往法国,先到莱斯顿后至巴黎呼吁法国人民支持波兰,并于1792年被授予法国荣誉公民,以赞扬其为祖国自由而战的事业。由于在波兰的进展很慢,他决定推迟起义。但是波兰的局势迅速变化。俄罗斯和普鲁士征服强迫波兰再次解散武装军队的大部分,并将裁减的士兵征募到俄罗斯军队中。而且在3月,俄国在波兰的驻军和大使发现华沙的革命组织,并开始逮捕著名波兰政治家和司令。柯斯丘什科被迫提前起义,并在1794年3月15日他动身回到克拉科夫。
这场起义最终为沙皇俄国血腥镇压,柯斯丘什科亦被俘虏。然而,正是这场起义,真正激发起了波兰底层民众的爱国热情,并使得在随后的拿破仑战争中,波兰地区发挥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科希丘什科起义失败后,数以千计的波兰士兵前往革命的法国寻求避难,逐渐加人了法国军队。后来法国和奥地利在意大利交战时,发现他们俘虏的很多奥地利士兵其实是奥地利在加和亚招募的波兰人。于是,拿破仑·波拿巴决定将这些波兰人集起来组成独立的部队。1797年,法国在米兰组建了波兰军团,司令是扬·亨里克·东布罗夫斯基。军团士兵身着波兰军服,佩意大利肩章和法国帽章。他们唱着约瑟夫·维比茨基作词的歌(波兰永不灭亡),行进在街道上,而这首歌未来将成为20世纪波兰国家的国歌1798年,第二个波兰军团在意大利组建,司令是扎容契克;1800年在多河畔成立了第三个军团一维斯瓦军团,司令是克尼亚杰维奇将军。
这几个军团中作战的波兰士兵相信,在他们将北意大利从奥地利人的手中解放出来后,他们将穿过匈牙利进入加利西亚从这里开始,他们将在波兰全境掀起起义的浪潮。但是在《坎波福尔米奥和约》(1797)和《吕内维尔和约》(1801)之后,法国和奥地利以及反法联盟的其他国家建立了和平关系,于是波兰军团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东布罗夫斯基的部队一度改编为新成立的意大利共和国的军队,还有一些波兰部队被解散,一些被打散的人员编人法国队,另有一支6000多人的部队被送往加勒比海上的圣多明各,镇压那里的黑人起义。
此时,便要引出法国大革命在大洋彼岸所激起的又一场浪潮,海地独立战争的领袖杜桑·卢维杜尔。
1790年10月,海地北部发生由自由黑人和混血人发动的反对法国殖民统治的武装起义。1790年10月,杜桑率领1000名奴隶加入起义队伍。1793年,英国和西班牙结成反法联盟,相继入侵海地。杜桑首先联合西班牙击败法军,杜桑要求在西班牙占领区废除奴隶制,遭到拒绝。1794年,法国废除海地奴隶制度。杜桑又联合法军打败西班牙军,1798年,又打败了英国军队,1799年,镇压内部叛乱,1801年统一海地岛,建立革命政权,并成为总统。1802年,领导海地军民抗击拿破仑·波拿巴派来的远征军,后因军事失利被迫议和。6月7日,与法军会谈时,因上当受骗被法军逮捕,后被押送法国,1803年4月7日病逝于狱中,享年60岁。从杜桑的结局中也不难看出,拿破仑领导下的法兰西执政府与昔日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有着本质的区别,此时的自由平等博爱不再是共和国的官员与将士们心中所追随的目标,而是成为了法国殖民扩张和民族主义的掩饰。在影片中,也正是在对圣多明各起义的黑人士兵镇压中,波兰军团逐渐意识到了自己与海地相似的悲惨命运,同为近代殖民扩张的受害者,同样拥有不断发展的民族情感,却为一个他国的皇帝所许下的解放诺言,而白白的流尽了自身的鲜血,正是在此时,拉法尔出现了对于拿破仑的怀疑。
在索贝尔的《法国大革命史》中,曾这么写道:
共和二年时,人们曾作一切努力来维护和加强军队和人民的联系。然而此时,人们却竭力要士兵们忘记自己也是公民。
圣茹斯特在他1793年2月12日的演说里强调:“只有当共和思想深入人心时”,才能取得胜利。”
而在意大利战役前夕,波拿巴在1796年3月26日的宣言里却声称:
“士兵们,你们一无所有,吃得很差。我要把你们带到世界上最富庶的平原去。富饶的省份,豪华的城市将要掌握在你们手中,你们将在那里找到名誉、光荣和财富……”
当在战场上日夜征战的士兵,身怀凶器的军团不再相信自己是站在正义,平等自由的一方,时而仅仅是为了谋取个人的私利之时,难以想象到这支军队究竟是要为何而战,这支军队显然已经成为了拿破仑为了谋求私利而将战火不断播散到其他国家的帮凶。
正如昔日雅各宾派的领袖罗伯斯庇尔曾经指出过,一个国家是否选择共和政体,由于各国的历史环境各不相同,应当由其本国人民决定。法国不应当使用强制的手段去迫使他国接受政体。在拿破仑控制下的荷兰,比利时威尼斯,热那亚,波兰等一系列附庸国,他们的民主政体究竟是否依然为民所有?
三 .影片对拿破仑视角的转变
在拿破仑真正登场之前,波兰的士兵们在与奥地利军队及贵族斗争,哪怕被处死时,往往都会高呼:皇帝万岁!此处便不得不提瓦伊达的春秋笔法,正是此时一个个波兰人声嘶力竭的将皇帝与自由等同,甘洒热血的坚信,追随拿破仑便是在解放波兰的信仰,才与拿破仑初次露面后,面对死伤惨重的波兰军团神情自若而简短的回答,构成了影片最大的反讽。
托尔斯泰在他的宏篇巨作《战争与和平》中如此写道:
最后,史学家们对我们说,那个伟大的皇帝最后离开英雄的军队也是伟大的天才的行动。这种在人的语言中被称为卑鄙透顶,连小孩子都以为耻的最后逃走,而这种行为在史学家的语言中竟然得到辩护。
每当历史评论这条富有弹性的线伸得不能再伸的时候,每当那种行动明显地违反人类称作善,甚至称作正义的时候,史学家就乞灵于“伟大”这个概念,好像“伟大”可以排除善和恶的标准似的,伟人无恶行,“伟人”无受责之虑。
“这是伟大的!”史学家说,不再有所谓善,也不在有所谓恶,只有“伟大”和“不伟大”。“伟大”就是好,“不伟大”就是坏,在史学家看来,“伟大”是他们称作英雄的某种特殊人物的特性,拿破仑穿着暖和的皮衣逃了回去,不仅抛下那些等待灭亡的伙伴,也抛下那些(他认为是)他带到那儿的人们,他觉得他很伟大,因而他心安理得。我们常说判断一个人是何种立场,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当拿破仑在1799年的新宪法中声称“建立在真正的代议制政府原则与神圣的财产、平等和自由权利之上。它所确立的权威将是强大而稳固的,因为这些权威必定是为了保障公民的权利和国家利益的。公民们,革命已经奠基于其最初的原则之上。革命结束了”。
此时传统意义上的法国大革命彻底结束,之后拿破仑确实以其雷厉风行之手段维护了一些自1789年革命便确立下来的原则。然而在这背后,是对一系列传统的复辟,公民的言论自由被禁止了,可以发出不同声音的报纸与书籍被封杀了,私生子与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被在法律上予以歧视,更重要的是,人们自1789年以来对于共和国的种种理想取代为了对于皇权的效忠,在精神上,法国实在是经历了比肉体上更为残酷的倒退。如果说热月政变是后世评价反动势力反扑的代名词,那么拿破仑便是革命的残余成分与威权相结合的代名词。
我们不妨去好好想想,认真想想,现在海内外对拿破仑的种种讴歌簇拥,甚至于依旧高呼“皇帝万岁”的那群人,他们究竟是更在意拿破仑所写下的那几部宪法,还是拿破仑东征西讨的功绩?倘若拿破仑没有让欧洲几百万人陨命,没有那个前所未有的帝国,没有一场场大战的胜利,是否还会像今日一样得到如此高的呼声?在这背后,本质上是一种对于强权的俯首,即,它出自于什么本心不重要,他的功过究竟是要如何去判断不重要,而是他打过多少场胜仗,屠戮过多少人为衡量的标准。这本质上不依然是在培养一种人民之解放要靠领袖,思想之自由,要委身于强权的意志吗?可以说,拿破仑主义这个在十九二十世纪,风行一时的威权传统在今日仍有其滋生的土壤。
影片结尾留下了一个极有深意的画面,拿破仑在征俄战争失败后撤军的路上,面对着身旁高呼万岁的声响,无视着车前倒毙于风雪的士兵,他只是呆滞的目视着前方,最后连面庞也陷入白光之内。在这一刻,拿破仑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他只是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无数的强权者的化身,他们没有具体的面庞,但只要那顶象征着权力的冠冕戴上,他便可以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