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初秋2011,初秋

原田真人的《初秋》摆明车马是向小津致敬的一部电影。不但片名令人想起了小津《早春》《晚春》《麦秋》《秋日和》等片名，从影片讲述的内容看，简直是《晚春》的续集，从《晚春》终了的地方讲起。役所广司饰演的小葡萄酒酒厂老板松原辰平，怀着复杂的心情嫁走了女儿，难耐心头的空落，于是去京都拜访老友重宗周吉（周吉是小津晚期作品常见的男主角名字），并见到了当年的损友山边孝介（这又是小津电影常见的老男友聚会的场景的翻版）。山边说女儿礼子——也是松原辰平已经出嫁女儿的闺中密友——在夜店工作，松原受托去探访她。喝醉了酒的松原，在夜店经过了狂乱的一夜，这狂乱一夜，导演拍了很多向小津致敬的场景。比如松原看能剧，忆起过往和女儿看能剧的经历（这一段拍得工整，完全是照抄《晚春》相若情景），此时导演更加插了礼子给人放《晚春》原节子和笠智众父女俩看完能剧后步行回家发生小小争执的情景。《初秋》至此，小津的影响仿佛无处不在，从主题到人物的设置，从人物的对话及生活方式。

     然而复制小津显然不是原田的真意，在这一节之后，电影的走向就几乎是和小津打对台了。礼子聊起了她对松原的忘年恋，松原其实也对她有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情，这一种情感让他产生“罪恶感”，更暧昧的是，电影表明松原可能也爱着女儿，这从电影透露的一些蛛丝马迹可以看出：电影暗示，和小津的《晚春》的一样，女儿出嫁前，父女俩也到京都旅行过。所以，他后来再到京都，旅店的老板娘开玩笑地说当时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还嘲笑说若不是如此，怎么会同睡在一室（显然也是对《晚春》的父女俩京都之旅的情节的嘲谑）。电影将松原对女儿的爱，转移到他对女儿的密友礼子身上，踩钢丝一般地将乱伦的议题扭转。年近六十的老男人，竟然搞上损友的女儿，保守如小津，听到这样的情节设计，估计会从坟墓中跳起来吧。然而在《初秋》的后半部，原田放胆让松原和礼子展开热烈的忘年恋，松原对礼子说，等我收完葡萄，就去京都。结尾他果然去了京都，和礼子展开云淡风轻的情爱旅程。整部电影洋溢着小津的风情、小津的调子和气味，然而最后又突然掉头而去，将小津的东西颠覆了。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说，原田真人揭穿了小津的罪恶感，将小津避而不谈的乱伦的不洁主题，一把给打破了。一句话，原田真人将小津电影中隐藏得很深、但其实又谁都看得出来的欲望主题毫不客气地显现了出来，这和周防正行以情色电影向变奏小津主题的做法如出一辙，将大撒谎家、大欲望家小津的内在一面给揭示了出来。

《初秋》的悬念是这样的，长野县葡萄酒庄的老板，往京都与现在已成了大作家的高中旧同学聚旧。席间另一位已当了电视台董事长的同学也来了。董事长说，自己的女儿离家出走多年了，据他收到的情报，女儿在京都旧花街上七轩的高级会所当陪酒女郎，而且更是淫乱派对的发起人，每月第三个周末午夜在寺院内举行，正好当晚就有派对。

酒庄老板跟董事长虽然已多年没有联络，但自己的女儿在小时候和董事长的女儿是友伴，彼此会到对方的家玩。酒庄老板便请缨往上七轩，查探友人女儿的下落。

《初秋》是纪念日本第一家民营电视台中部日本放送开台六十周年的电视电影，故事是以芥川文学奖得主井上靖在1964发表的短篇小说《冻树》改编。《谈谈情跳跳舞》和《失乐园》的役所广司演酒庄老板松原，女主角是饰演董事长女儿Beiko的中越典子，是个名气不大的女演员，但我很喜欢她的演出，她演配角的电影，我在网志上写过两次。导演原田真人过去拍电影为主，《初秋》在京都的拍摄，有松竹在制作上的支持。

超越父女之情

《初秋》妙在与小津安二郎在1949年拍成的《晚春》遥遥呼应，甚至可以看成是延续。《晚春》写鳏夫独力把女儿养大，女儿深爱着父亲，只想一直待在父亲的身边。父亲惟有假装要再婚，女儿才不情愿地答应出嫁。两人在离别前还一起去了京都旅行。女儿对父亲的爱已超越了父女之情，最后在旅馆向父亲示爱，更是近乎赤裸的恋父表现。《初秋》中的松原也是个鳏夫。故事一开始松原便带着万般不舍的心情从女儿的婚礼中逃回家，连女儿跟新郎离开日本时，当岳父的亦不愿到机场相送。为了排遣寂寞，便应作家同学之邀往京都相见。

父女相恋固然是禁忌，但年纪相差得可以当父女的忘年恋亦为俗世所不容。松原到花街为旧同学寻女，结果却发展出一段对象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三岁的忘年恋。这段恋情意外地写得真挚动人，完全没有《晚春》中纪子所认为年老男人再娶少妻是“不洁”的感觉。

要把忘年恋的“不洁”感消除殊不容易，早前刚好看了奥田锳二十年前的旧作《少女～An Adolescent》，也是讲大叔被未成年少女爱上的故事，虽然勉强可以理解当中的情感，但拍出来的效果不理想，“不洁”感很强。

难为世人接受

松原与Beiko彼此之间的爱慕，早于Beiko在十 五岁时来松原家留宿，松原跟Beiko以卡拉OK合唱了一首老歌时开始。松原醉醺醺的来到上七轩的酒吧，负责接待的正好是Beiko，她一眼便认出这个是多年来一直记在心头的叔叔。松原却不知面前打扮狂野性感的女郎是当年的小女生。两人十二年后再次合唱，松原记起了当时的情境，喃喃自语：“爱上十来岁的女子，那是头一遭也是最后一次呀。”Beiko听罢忍不住吻了松原。

上七轩

Beiko把醉倒了的松原带回寺院，替他宽衣解带，让他就寝。之后来回到寺院偏厅，继续她那个每月一次的活动。这班人当然不是来开淫乱派对，而是来听Beiko主讲的电影欣赏课。选播的电影，正是《晚春》，讲到父亲带女儿去看能剧。松原和Beiko更重演了能剧散场后父女那一幕分道扬镳。

Beiko晚上是陪酒女郎，转眼又变身成电影艺术导师，日间则穿梭于京都的旧工场，学习工匠的传统手艺。Beiko说太喜欢松原叔叔了，是男女间的爱，不是父女间的情。松原当然觉得不可能，但Beiko说她可以跟三四百年前的工艺打交道，为什么二十七岁不可以跟五十九岁的人相恋。

在导演的镜头下，京都的魅力醉人。中越典子演绎的Beiko多才多艺，坚定自信，光芒一点都没有被饱经历练的役所广司盖过。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忘年恋才能洗脱那份骗小妹妹的“不洁”感。《初秋》巧妙地将《晚春》最后的孤寂化作圆满，小津粉丝大概会觉得是大不敬。我没有这种包袱，觉得是个非常有趣的突破。

原文刊于2012年2月23日信报副刊〈文化评论〉

秋天来了，葡萄成熟了，典子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爱情。
“你十五时，我就想要你。现在，此刻，我仍有罪恶感，但我已决定握紧你的手，不再松开。”
穿着典子为自己买的花色衬衫，昭志走向了她，给了典子一直想听到的答案。
女儿出嫁了，年过半百的昭志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他不停地折着手中的纸片，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没有女儿陪伴的生活。
被女儿求爱，在小津的晚春里，父亲拒绝了，为着女儿今后的幸福，把她嫁了出去。可心底的寂寞和不舍也只有独自忍受。为什么一定要忍受？难道我们不能娶别人的女儿。
在初秋中，你能看到小津的影子，但昭志做了父亲们想做但终究隐忍了的事情，他娶了朋友的女儿，开始另一段人生。
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叔叔。
典子低着头，为棉线染色。远离，又走近的，是那一头为自己扶着木桩的昭志，听着姑娘羞涩真诚的爱意，他竟慌张得有些站不稳。“我不能在此刻回答你，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醉酒的梦里，完全是晚春场景的再现。只不过这里的女儿换成了典子的模样。晚春中，得知父亲要再娶的女儿，失望而又气恼地借口离开了父亲，先行一步。父亲没有去追，只是独自静静地走着。而在昭志的梦里，他看到了“女儿”典子的犹疑，看着她愤愤离去，站了一会，目光变得坚定的他，迈开脚步，终于追上了企图逃避自己的“女儿”。他不再如晚春中的父亲，不再压抑内心的渴望，他想要典子成为自己的妻，相携着，抚慰孤寂。而典子是那样真切地爱着这个“老男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着世人眼中的“道德”，舍弃唾手可得的幸福？
她是别人的女儿，更关键的是，她是爱着自己的女人，年龄真的重要吗？得遇真爱，难道不是上天的恩赐，即便困难重重，受人指责，也应该走自己认为对的路。要知道，幸福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勇气争取，才会赢得圆满。
井上靖真的写过这种题材的小说啊！在人的情感世界里，没有绝对的错与对，我相信，他呈现的只是本真的人性。
原田真人导演的运镜细腻而独特。洒落在木桥和窗格上的光斑，静寂的枯木山水，绵厚湿润的草甸，还有漫山的红叶。优雅而温婉，诉说着时间。另一个很吸引人的特点是原田导演对京都传统手工艺的再现，日复一日坐在机梭前编织锦缎的匠人，头发已经花白了，整整一生，他们都在织布机前度过，这样做出的布料当然是精品，因为那一根根丝线里，含融着匠人们的血液与生命。
古韵荡漾的京都，有冷雨落叶，有斜阳，铺洒轻抚，朱红的木栏，全正配合着一个初秋的故事，寂寥而温暖地美好着，熏熏然，沉醉，沉醉，至不知所以……

我一个人骑着阳光在街面上缓缓地走路，细缝里，一只不大的蚂蚁睁着眼睛看着我，低下头见着它的样子，很遭人怜爱，昔日曾与他们做过伴，在秋的时候，我们打闹唱歌，争执时大家都涨红着脸颊，想起这些，一直以为发生在昨日。灰蒙蒙的天近来少有了些，透过合适的媒介，光照宜人可亲，抚摸着地上的肌肤延伸到更加幽静的深林小巷，为何它会竖着耳朵听我歌唱《樱井诀别》，一大早，听着音乐店传出的古典乐声，我想起了它的样子，于是心蹦蹦跳时，在不远的大树下，已经有一位大叔正静静凝神望着远处的植株。秋有温馨的黄交织的画面，不用太多浓墨重彩，简单与干净胜过最为繁复的仪式，他们说枫叶戴着虚伪的假面，但叶的质感其实很好，那才是它最美的地方，柔和清爽的空气，在只有一个身影的街边，光点透着更多怀疑的颜色，不过总是安静。这是最始发的站点，也会有终点站，上下的关系，在节气的笼罩下没有太多改变，蔓延的脾气侵袭巷弄的老实商贩，温柔的年轻女子站定在不远处的水果摊前，总是不经意感觉出她微笑可亲的一面。
早与晚，罪与罚，生与死，爱与恨……，多少形式的花样都逃不过这种类似的关系，时而的欢笑与泪水也终将会化作最为静寂的尘埃。无论爱的如何，跨过世俗的界定，在真心实意的前提下，世俗根本束缚不住美好的生机勃勃。
造化弄人不会缺少，但松原大叔的原则却抵住了诱惑与磨难，很让人欣赏，直到他明白了幸福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而踏出第一步的却也是最难的，当天使再次眷顾他时，他走出了这一步。
清晰美好的感情叙述，朴实无华的画面，空灵清净并不感到沉闷，至少，对空巢综合症群体的关注，对感情真诚的描述，让人有说不出的教诲与享受……
喜欢这样的电影，不强加额外的观感，平凡朴素的画面，叙事角度的平淡无奇，有很多韵味，至少可以品读出不可或缺的人生财富。好似把一个简单道理摆在台面让众人评判一样，如果无幕后黑手，在呆板的陪审团眼里，谁是谁非再清楚不过。我们总会衰老，总会在寂寞不如意的年纪经历一些苦痛，川端康成在《睡美人》对老年群体的关注，也无疑是正常社会下的关怀与人性。从最小的细节看最大的繁荣，把一切最简单最细致的东西做好是最完美的成绩，相反，我们好大喜功，戴着看似炫酷的假面到处威风，其实在正常人眼里，假面的背后已经是污秽不堪的臭水沟，吸引来数不尽的苍蝇水蛭。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假面里，虽是炎炎夏日，此地已经进入寒冬，假面终将冻僵直至爆裂，让它进入历史的垃圾堆……

  对于众多大叔控少女，这绝对是闲暇时光值得一遍遍回味的电影。
  前半段铺垫太慢也太乱了，两个人再一次的交集，电影已然过半。
  我最心动的一次，是松原醉后胡乱说出的“喜欢十几岁的少女，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礼子难以置信的面孔，那一刻她或许是疑惑的、震惊的，我想还有埋藏许久的渴望与委屈。那么，就让她疯一次吧。她终于鼓足勇气吻上了那个等待了那么多年的叔叔，那个从萝莉时就已倾心的叔叔，那个一起唱过《栀子花》的叔叔。
  不知下次何时相遇，许我今夜与你同床共枕。
  那个晚上礼子是无法入睡的，身边躺着的是埋藏心底许久的秘密，她如何能够抑制自己心中的渴望，尽管她此刻表现的像个孩子，但是散发出的感情却是那么纯洁美丽又感人。第二天她说“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俨然一个骄傲的孩子。她身上的纯净和爽朗，实实在在地打动了我，也实实在在地打动过松原吧。
  所以当年她无法忍受松原娶另外的女子，她哭着说因为我喜欢叔叔，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无法同意，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渴望与无奈，是应该在那一刻完完全全地释放的，松原一定是动容的，他曾经为了浅子放弃了爱情，眼前这个敢说敢爱的小家伙的出现，将他心底对爱情的渴望再一次点燃，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更何况，她十五岁时，他便悄悄种下过这个禁忌的种子。
  好在结局大圆满，萝莉成功地扑倒了大叔，实在是令我欣慰之至，对于生活中这种感情的敏感和无奈，和我一样的少女也只能寄情于电影了吧~
  役所广司虽然年近六十，但是散发出的成熟男人的魅力依旧可以把少女们萌的体无完肤啊~那寂寞时便折纸的习惯也是一大萌点呢
  而且电影中拍摄的京都实在是太美了，美好的少女和大叔，美好的京都和初秋，美好的感情，美好的电影！
  PS：最近还看了这类萝莉与大叔相爱的电影，韩国的《公平的爱》也是萌点满满！五星推荐！主演是韩国王牌演员安圣基，和役所广司合作过《沉睡的男人》，真的很好看哟~~